我呜呜直叫,我真的要被这个变态解剖了!不,不要。
林伟辰擦了擦手术刀,继续开我肚子第二层。
紧闭的大门“砰”被一脚踢开,手拿枪的警察出现,命令他举手投降!
“臭婊子,敢违抗我?!”
林伟辰迅速从床垫下拔出一把枪对准我的太阳穴,和警察挑衅,“你们放下枪,让我走,不然我蹦了她!”
几个警察很为难,这时我听到沉稳的脚步声,不用猜,是许良城来了,我赶紧呜呜直叫。
“你放开她,挟持我!”
低沉的男声瞬间让我心定,心暖,我突然不恨许良城了。
不管他以前是不是想烧死我,可是他现在救我。
但是林伟辰并不买帐,扯掉我氧气罩,手术刀割掉我身上的绑带,扯我坐起来,我软软晃来晃去。
腹部的血还在流,许良城直勾勾盯着我血肉模糊的肚子和我衣衫不整的上半身。
我也望着他,忍不住哭道:“我,不想死,良城。”
他神情更加冷沉,警察问他许总我们现在怎么办?
半晌,许良城让开路,让林伟辰走。
我摇摇晃晃被他扯走,许良城和警察一直跟着,他把我拖到一艘两层半的私立游轮上。
上边的乘客看到持枪者,全部被吓得缩在甲板上。
林伟辰一直在看表,估计是要和他理应外合的人没来。
操你妈逼的,他低吼一声,决定不等了,命令船长开船,船长战战兢兢去船室。
“敢上船,我就蹦了这个女人!一尸两命!”
林伟辰疯狂地用枪死戳我太阳穴,我疼得不敢叫,我不想许良城分心。
许良城除了面色更加阴冷,神情还算镇定。
他要林伟辰挟持他换我下来,为了让林伟辰放心,他不带利嚣在身上,反绑双手,还给林伟辰派船!
林伟辰也是会想的,现在这个节骨眼,他带着一大船的人很难脱身,两个人轻便。
他同意,“成交,你过来,我就把这贱货放开。”
在我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下,许良城解下手表,松开皮带,让人拿绳子过来。
阳光下他挽起衣衫,健壮有力的小臂在光线下线条刚毅。
周围的人都不同意他这样做,而我已经呆了。
他此去肯定凶多吉少,我应该开心的,欣喜的,少了他,就再没有人能绊住我手脚,影响我,妨碍我!
可是我心仿佛被撕裂了一大片,好痛好痛。
“良城,不可以!”苏青青的尖叫由远及近,她跑过来拦在许良城面前。
跟来的还有白秋华和许夫人。
“良城你是因为她怀孕了所以才救她?”
苏青青紧紧握着许良城的手,“孩子我给你生,你想要多少都行,我给你生!”
许夫人连连扶住他的肩膀应和苏青青,“良城,你理智点,杀人是犯法的,他不敢。”
然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包含着歉意,那意思我看得明白。
对不起,我们家良城不能去救你!
我望向白秋华,白秋华也在看我,默了,她拿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对林伟辰道:
“我也不知道你要多少,在我能力范围里,我们都能给你!”
一道暖流滑过我心里,果然我妈还是爱我的。
可接下来,她说的话却再次把我打到更深的冰湖。
“我们不互换,你脱身了,给她买个车票回来,或者打电话让我们去接。”
顿了顿,她又道:“不要伤害她!”
冰冷的泪立即迎着海风滑到我脸上,我痛苦喊她叫道:“妈,你,到底有没有顾及我?”
“安安,你和良城不一样,他不能有事,你乖乖听话,他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会去接你。”
不会伤害我?她是看不见我肚子上的伤么?还是她根本就不想看。
或者被劫持的是苏青青她就会管了?
白秋华避开我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咬牙却还是忍不住哭出来。
午夜梦回里,我总希望我爸妈能抱抱我。
遇到事情,即使不能帮我,也可以站在我这边安慰我,和我吐糟一下别人。
这样我的心情都会好,可是没有,她们都放弃我了。
林伟辰戏谑摇头,“你妈都懒得要你,这滋味是不是很爽?”
我哼了声,“所以说你绑错人了。我这种不值钱的货色也就你觉得有用,林伟辰,你真特么看得起我!”
于是我头又被他用枪用力一敲,许良城目光陡的一变,“不许伤害她!”
“良城,我们先撤,把警察一起撤走,这样他估计会放了凌安,我们不要僵持了。”
许夫人劝许良城还要把他拉走,我心里冷笑,许夫人真是想要我死啊,我定定望着许良城。
许良城挣开许夫人,执意让警察把他捆上,白秋华更慌了,直接转头指着我破口大骂。
“凌安,你真特么不是人,一直自私自利,从你生出来,家里就遭遇磨难。”
“把你赶出去你不知悔改,还要兴风作浪!既然你已经在他手上,你就乖点,不就能回来么?”
“他不会杀你的,为什么还要搭上良城?许家就他一个孩子,出了事你让许家人后半生怎么活?”
“安安,算妈妈求你,你让良城走,他会听你的!”
“妈——”我哭得痉挛了,你到底是不是我妈妈啊,我是你捡来的吧!
我的心彻底被撕开,好痛好痛啊,妈妈。
“你们把她们带走!”
警察听了许良城的,过来把苏青青她们拉走,苏青青尖厉的喊叫响彻在海边。
许良城已经一步一步走向我,“没事,你马上就安全了!”
这时,船上响起一道凄厉的哭喊,是陈一赶来了,跟她来的还有陈诺。
陈一扶着船护杆,声音沙哑,“你真的不要宝宝了么?”
“你真的只是骗我,利用我约安安姐出来!你要我去卖肉?”
林伟辰竟然颤了一下,他还是爱陈一,想要宝宝的。
陈诺扶着陈一,陈一哭得撕心裂肺,“我哥找到我劝我,我还不信,我一定要亲口来问你!”
“林伟辰,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到底要不要宝宝!”
“一一,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想伤害你。”
林伟辰变得焦急,很不淡定,他很爱陈一,急急解释。
这很好,他松懈了,我余光已经看到陈诺悄悄向他后边摸过来,他也没有发现。
陈一哭得好像动了胎气,捂着肚子摔在船板上,林伟辰急得想过去看。
马上意识到他现在在逃命,立即换了语气,用枪指着许良城,“你给船给我,我不会伤害这个臭女人!”
许良城定定站在原地,“你的船,马上就来。”林伟辰稍稍松了口气,又赶紧往陈一那儿看。
说时迟那时快,陈诺腾的扑到他身上,我则摔到大步冲过来接住我的许良城身上。
马上我就听到“砰——”一声枪响。
我艰难扭头,就看到他们双双从船上摔下去,我大叫不要,要下去找他们。
许良城立即抱起我大步下船,陈一在警察掺扶下,跌跌撞撞下去。
陈诺和林伟辰已经被警察弄上岸。
林伟辰头撞到海边的石头上,一击毙命,陈诺的腹部挨了一枪,鲜血染红他的白毛衣。
已经叫救护车了,他还有一口气在,我要他撑下去。
他看到我露出了久违的温暖笑容,就像小时候一样纯粹。
他伸出手握住我颤抖的手,“我很想你,我们,和好,好么?”
“好!”我哭着点头,“我不怪你,我也没有恨你,没有,从来没有!”
他点点头,宠爱的捏捏我的脸。
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小时候。我考试考得不好坐在荷花池边哭。
他找到我,把棒棒糖给我,还捏捏我的脸,我帮你补习,下次会考得好。带着宠爱和不忍。
他是我二十四年人生里,最重要的哥哥。
我哭得更大声了,他也不嫌我烦。
他说陈一还小,让我原谅她,看在他的面子上,以后还是要多多照顾她。
他还让我往后过年过节,去陈家替他看看家人,陪陪他们。
我拼命摇头,“我不去,我不答应你,凭,凭什么要,要我去,我不答应!”
陈诺探了口气,看了一眼许良城,又看着我,“他要真心对你,跟他,可以。”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直能点头,陈一在他身边跪倒,拼命忏悔。
陈诺摸摸她的头发,叮嘱她以后一定要乖,不要再傻乎乎被人利用了。
救护车在陈诺气息越来越弱时终于赶来,医护人员把他抬到担架上时,他已经说不出话,却仍旧对我微笑。
天空那么蓝,阳光那么明媚,他的笑颜干净温暖。
我眼睁睁看着他被救护车拉走,心里好痛,我预感这次是永别。
许良城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用呢子大衣把我紧紧包裹,安慰我陈诺不会出事,不会死。
可惜天不遂人愿,陈诺在救护车开到一半就死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跳下病床光脚跑到太平间,许良城拎了我的鞋跟在后边。
陈一已经在里边,她疯了。
抓着陈诺一下道歉一下跪下磕头,叫着哥,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你,被好几个护士医生抓起来带走。
原本寂静的太平间里充斥她又哭又笑的尖声,绝望又癫狂。
陈一离开,太平间又静了,静得我毛骨耸然,静得我窒息,好像脸蒙在塑料袋里,而袋里的空气全被抽走。
陈诺安静地躺在床上,跟睡着一样,我抓着门把定格在那儿。
许良城把鞋给我穿好,拥着我走进去。
明明知道他已经死了,可我还是在尝试叫醒他。
我蹲下来,拉拉他冷得发硬的手,“阿……诺。”
他没有理我。
眼泪更加模糊我的视线,忍着心口的刺疼,我又拉了拉他,“阿,阿……诺。”
随即我就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
热气球我还没有坐够,铁栈道我还想走。
江子枫离开了,你走了,以后再有人欺负我,就没人替我打他们了。
阿诺,早知道我们的缘分这么快结束,我当时就不应该赌气不见你。
我知道你除了给我打了好多次电话,还守在在许氏楼下等我,可是我搞不清你的情绪,故意不见你。
阿诺,我还记得你特别喜欢田园生活。小时候,你非要爬到杏树上给我摘杏吃。
结果摔一屁股泥,可你没哭。你还拉着我去田埂捉泥鳅。
下大雨我们躲在树下,你好聪明,拿了两张大荷叶挡在我们头上,你说,有你在,会为我遮风挡雨。
你真的信守承诺,我活得这么狼狈,你没有放弃我,你会为了我出头,你要为我一辈子负责。
“阿……诺。”
我一遍一遍重复他的名字,他的家人来了,医生要推他去火化。
陈诺这么高这么帅这么好的人,以后就要呆在一个小小的瓶子里了。
以后清明节,他也在众多坟里,不,不应该这样。
我知道这是必然,可我就是拉着他的手,好像拉着就能暂停时间。
最后,是许良城把我抱开,我眼睁睁看陈诺被推走,陈家人哭声渐远。
太平间又恢复以往的悲凉。
我喘了口气,用力拍打许良城。
如果不是他叫陈诺去劝陈一,陈诺就不会死。
许良城站在那里任我打,打着打着我就不打了。
这哪能怪他?只能怪那个要林伟辰害我的秃头!
突然,我腹部一阵刺疼,我冷汗淋淋,抓着许良城的衣服直抖,“肚子,好疼!”
他眸光一陡,打横抱起我大步离开太平间去找医生。
进了抢救室,很快肚子就不疼了,医生告诉我只是我连续受惊过度,才倒致胎心不稳,静养一段就好了。
我被推了回去,许良城焦急地抓着医生问我怎么样了,医生让他进来,有话说。
我在病房躺了好一会儿,许良城还是没有回来,我摸了摸肚子。
小腹上已经贴上纱布,隔着纱布下,竟然有一个小小的东西在里边。
我竟然觉得很神奇。
我难受它会不舒服,说明它也感受到了,它能与我感同身受!
我突然想要它了,不是因为它是许良城的孩子,也不是因为许良城不给我打掉。
而是,我希望在往后,可以再次感受到感同身受的感觉。
不知不觉,我已经轻抚肚子快四十分钟,许良城才回来。
外套搭在他手臂上,衣袖卷起,整个人显得有点颓丧,有点累的感觉。
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走到我床边,放在我床头。
他坐在床沿,拧开盖子,里边有一把勺子,他舀了一勺鸡肉粥起来,吹冷了递到我嘴边。
“多吃点,你现在很虚弱。”
我吃了,狐疑望着他,许良城好像感觉不到我的目光,又舀了勺粥吹冷了喂到我唇边。
“我,自己来。”
我很不适应他这个表情,居委会手去拿桶,他手却往旁边挪,“我来吧。”
嗯?许良城又发什么神经?
但既然他执意要喂,那我就享受,等我吃饱了,他把桶放到桌子上,依旧在我床边坐着。
我很不习惯,抬腿踢他,“想啥啊?”
他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们去结婚。”
我直接戗到,咳嗽起来,他赶紧给我拍后背,好一会儿后,我问他,“你是不是有病啊。”
奉子成婚不是他的性格,我记得快一年前,我疑似怀孕的时候,他抓着我要我打掉的。
难道他,真的爱上我,抛弃苏青青了?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你要是说是,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结婚的事。”
他神情微顿,不回答我。
过了一会儿,大手摸上我的腹部,很轻很柔,眼睛里浮现出笑意。
“他,得叫我爸爸的吧。”
许良城到底在发什么疯,我没好气拨开他的手,怼他,“叫什么爸爸,我都没打算要!”
他大手一顿,再抬头里,眼神阴森透骨,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吓意识往后缩。
“以前你以为我怀了,不是口口声声要我打掉么?”
“现在怀了,不要,不是很合你心意吗?”
他眼神又冷了几分,我又感觉肚子有点疼,这小东西生气了。
我在心里安慰它不会不要的,嘴上仍旧逞能。
“从今天开始,你别管了,就当它打掉了,反正跟你没关系,它,它也没爸爸。”
“凌安,你!”
许良城周身的怒气更加凛洌,就在我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时候,他起身拿了衣服就开门出去。
门关得又震又响。
莫名其妙!
我摸了摸肚子,我不打算嫁给许良城,但是我想要它。
躺得太久,我下楼逛逛,迎面碰到我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牵着她的是一个高高大大,金发碧眼的混血男人。
很帅很阳刚,第一眼给我印象就像欧美电影里孔武有力的男主角。
小女孩一见到我就松开那个男人跑过来抱住我,很快那个男人也走来。
他介绍自己是苏菲的爹地伊佐。
原来这个小姑娘叫苏菲啊,真好听,之前太忙乱,我又接连出事,现在才知道她的名字。
伊佐试探性问我,认不认识卡地尼亚的安娜。
我点了点头,问他怎么知道。
伊佐爽朗大笑,“我是她的表哥!不信,我们和她通视频!”
很快视频建立,安娜在那边非常激动地叫我,她告诉我非常非常想念我。
可是她在忙着下次展会的设计作品,等她设计完成,她一定会飞到中国来看我。
如果我实在等不及,就去米国找她玩!
然后安娜拜托伊佐要好好照顾我,随便再聊了一会儿,就挂断了。
有了卡地尼亚这层关系,我和伊佐一下熟络起来,丝毫没有初相遇的尴尬。
伊佐很感谢我救了她的女儿,闲聊中我知道苏菲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她是跟着伊佐长大的。
这次伊佐带她来中国玩,没想到在商场买玩具时被人抱走,要不是我,后果不堪设想。
聊得差不多了,临别时我们留下联系方式,我就回去了。
临近病房,护士让我过来,我走进去。
护士在消毒刀具,我则被几个医生强行抬到床上,我拼命踢腾他们。
“你们要干什么?!”
“许先生已经在流产手术上签字,凌小姐请你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