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与楚凡四目相对，沈梦寒顿住了脚，僵在了那里。
凌慕渊也看见了楚凡，发现她的异样，低头扫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一翘，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哄道：“越是不想面对的人，你越应该表现的淡然，这样主导权才会握在你的手中。”
她挣扎了一下，想转身就走，心里各种滋味儿翻涌的厉害，对于楚凡的变化她还是无法淡然的去接受，从小熟悉到骨子里的这样一个人，她一直认为跟他之间的这份感情是无懈可击的，可如今变得这么陌生，她实在有些难以承受。
然而，凌慕渊没给她逃避的机会，把她死死的夹在腋窝下，他唇上保持着风度翩翩的笑意，轻声说出口的话却血腥又暴力：“有这么难以接受他的背叛？我教过你，在敌人面前要保持完美的微笑，最后一刻才狠狠的给他一刀。”
她额头上的冷汗一下流了下来，心尖儿发寒：“你到底想对他做什么？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不是我的敌人，我也不恨他……”
对楚凡，她是真的半点都恨不起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认为都不足以构成恨他的理由，她只是觉得很伤感，难以接受那份深厚的感情破灭了而已。
“那你在逃避什么？嗯？”凌慕渊浅笑盈盈，拥着她就朝着楚凡走去。
沈梦寒慌乱的揣测着他此次带她出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没等她理出头绪来，凌慕渊张口就打了招呼。
“楚经理。”
楚凡没看沈梦寒一眼，只是对着凌慕渊也客客气气的笑着招呼道：“凌总，这么巧啊，你也去禹州？”
“确实挺巧。”
楚凡这才看了眼沈梦寒，客套又疏离的神态，继续笑道：“不会巧到去同一个地点出差，为同一桩生意，酒店都订的同一家吧？”
凌慕渊也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低头看着夹在腋窝下的人，抬手轻轻触摸了下她结了两个血痂的下唇瓣，慢条斯理的说道：“为了避免这种尴尬，楚经理是不是应该给我的人道个歉？”
他说的毫不客气，楚凡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半点都没犹豫张口就道了歉：“梦寒对不起，那天是我鲁莽了。”
他俩如此淡然，沈梦寒反而整个人僵住了，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面部表情来，无可避免的尴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俩男人又同时把目光盯在她的身上，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这绝对是两只道行千年的狐狸！明明就恨不得弄死对方，前几天还动过手，这么快就风平浪静了，演戏的最高境界不过如此！
在她尴尬的两三秒，凌慕渊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接着对楚凡不客气的笑道：“这种事，确实不适合说没关系，梦寒从来就不是个随便的人。”
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允许你道歉，但我的人不原谅。
霸道中透着优雅，典型的凌慕渊作风。
沈梦寒看着楚凡，张了张嘴，只觉得更尴尬了，也更接不上话了。
楚凡面色无波的看着她，苦笑着点了点头：“确实……从小就谨慎机灵，从来不随便，不然哪轮得到你……”
他话只说了一半，不过这意思怎么听都像是在说，不然哪轮得到你凌慕渊睡了她？
“还要不要登机？”沈梦寒终于憋不住出了声，挥开搂在肩上的漂亮大爪子，迈腿就走，把俩男人甩在了身后。
然而，让她恼火的是，飞机上楚凡的座位跟他俩是相邻的！
还真特么凑巧的十分诡异啊！
从江城抵达禹州市两个小时的飞机，沈梦寒抿着嘴一句话都没说，显得生分的很，而俩男人却相谈甚欢的样子，谈的都是生意经。
从俩男人的谈话中沈梦寒听出来了，还真是竞争同一笔生意去的，而这个大客户竟然是凌慕渊亲自去谈，可见利益非同小可，而沈佳慧却是派楚凡跑这一趟，足以见沈佳慧对楚凡有多信任了。
凌慕渊把玩儿着她的手指，跟楚凡云淡风轻的玩笑说：“沈总这么信任你，就不怕你把她卖了？”
楚凡深沉的笑笑，答非所问道：“哎，她没想到竞争对手会是你，只怕这次我要辜负她的期望了。”
“沈总倒是有些魄力，野心不小，我父亲赏给她的那两单生意需要不少资金周转吧？这么快就解决了资金的问题？”
楚凡眉头皱起，摇头苦笑：“股市上赚了不少，女人贪起心来还真是够可怕的。”
“是嘛？”凌慕渊慢条斯理的，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沈梦寒，话锋一转：“你怎么就不能有点小贪心？”
沈梦寒白了他一眼，我浑身上下都是小辫子让你抓，哪还敢有小贪心？
为了避免气到吐血，她直接把头扭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云海，不管他说多少漂亮的风凉话，统统屏蔽在耳朵外，聪明的选择以静制动战术。
这招确实很管用，凌大少爷何等的傲娇？岂会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再次和楚凡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起股市行情来，甚至还透露了两只潜力股给楚凡，俩人要好的就像相识多年的朋友，半点过节都看不出来。
沈梦寒想起登机时他说的那句话‘在敌人面前要保持完美的微笑，最后一刻才狠狠的给他一刀。’
她后脊背冒了一层冷汗，白衬衫贴在了身上，总感觉又有什么事要发生。
直到飞机降落后，凌慕渊忽然扳过她的脸，笑道：“看来你是真没打算求个情，请我把这单生意让给瑞安。”
沈梦寒压根儿就没用心听他俩谈了些什么，被他忽然这么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
楚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接话道：“她这样子完全是打算袖手旁观，不管我和沈佳慧的死活了。”
这俩男人还唱起双簧来了！一个个跟鬼附体了似的！
沈梦寒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狐疑的扫了他俩一眼，理智告诉她，同时应付两只千年狐狸绝对是不自量力，她还是聪明的选择了不接招，抿着唇在前面走的飞快。
身后响起俩男人的谈话声。
凌慕渊叹息道：“这是不是说明，我欠缺点魅力？”
楚凡建议道：“女人没有小贪心，渊少完全有魅力去培养。”
凌慕渊缄默两秒，断然出声：“这单生意赏你了。”
这话让沈梦寒脚下一绊差点摔一跤，回头震惊的看着身后俩男人。
只见俩男人已经和谐到勾肩搭背的程度了！
楚凡爽朗的笑道：“那我就多谢赏赐了，今晚我请客，还请渊少再赏个脸。”
凌慕渊看着沈梦寒，浅浅一笑：“明晚吧，今晚有点事。”
“好，那我们就约明晚。”
沈梦寒看着楚凡，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心里越来越不安，忽然想起凌慕渊的那句玩笑话，她出声打断了俩男人的寒暄，语气又冷又紧：“楚凡，你不会真的卖了沈佳慧吧？可我想不出原因。”
闻言，楚凡哈哈大笑起来：“梦寒，好像是你要把佳慧托付给我的吧！怎么？就这么不信任我了？”
没等她找到说辞，他接着笑道：“佳慧现在可是我的老板，我指望她吃饭呢，除非她自己卖了自己，我可没那本事，你知道的，我只是个穷医生。”
“好了，别想太多。”凌慕渊走过来，抬手搭上她的肩，冲她扬了扬眉，讶异道：“我只是赏了楚经理一单生意而已，又不是丢给他一枚核弹，你有必要怕成这样？”
沈梦寒抬头瞪向他，实在压不住翻涌的情绪了，张口就怼了回去：“只怕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越来越无趣了。”他力度不轻的弹了下她的脑门儿，貌似有些不高兴了，把她和楚凡丢在了身后，率先下了飞机。
沈梦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莫名有种犯错了的感觉，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悲观了，总会把他的一举一动往最坏的地方想，她习惯了在伤害形成前，做好心理准备。
她看着凌慕渊的背影黯然伤神，楚凡则深沉的看着她，俩人之间已经找不到话题可聊了，她丢下他，小跑着朝着凌慕渊追去。
禹州是北方，比江城冷得多，一下飞机冷风直往脖子里钻，天空飘着零星雪花。
凌慕渊回头看了眼追上来的人，一把拉过她，揣在了怀里，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角：“跟上来了？难道还是我的人？”
这话明显带着点情绪。
“当然是。”她回答的毫不犹豫，只因为刚才那话惹他不痛快了，心里苦笑道‘不是你说的吗？仇人也是你的人。’
他这么凉薄的一个人，没想到怀抱会这么温暖，瞬间阻断了一大半冷空气。
她垂着头，听着自己失控的心跳声，手不自觉的环上了他的腰，还是第一次这样，他揽着她的肩，她缠着他的腰，以前他当她是妹夫，跟她勾肩搭背的，她只能逼着自己表现的像个爷们儿，双手插在裤兜里，浑身僵着。
出贵宾通道就有人等候在那里，男人三十来岁，手里抱着两件大衣，一件黑色，一件宝蓝色，急忙迎了过来，把黑色的那件递给了沈梦寒，然后把手上那件宝蓝色的大衣披在了凌慕渊的肩上，毕恭毕敬的说道：“渊少，这边今天降温了，您多穿点，酒店已经安排妥当。”
凌慕渊回头看着落后一段距离的楚凡，客气道：“楚经理若是不嫌弃，一起吧。”
楚凡爽快一笑：“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梦寒只感觉头皮一麻，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了。
这特么到底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