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渊神情寡淡,只是微微愣怔了一会儿,迈腿就朝着病床走去,伸手一把就把床上的人拧了起来,动作十分粗暴:“还演戏?你给我起来!”
“喂喂喂!”施明衍被他这动作吓一大跳,忙出声制止:“小心她的伤口裂开。”
草!就算这该死的女人罪该万死,也不能死在他的地盘上吧!
可某大少爷就是一口咬定这病猫是在演戏,直接把人从病床上拧下了地,抓着她两只瘦弱的肩膀就是一通猛力的摇晃:“沈梦寒,还敢演戏!怎么?怕我吃了你妹妹,又想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嗯?”
女人耷拉着脑袋,手脚无力的垂着,随着他粗暴的动作,像个快要散架的木偶似地,看着实在吓人。
“给我起来!”
“凌慕渊!你给我快住手!她……”施明衍想制止他粗暴的举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女人皱紧眉头,虚弱的闷哼了一声,紧接着病服上便被染红了一大块。
“喂哥!她伤口裂了,真不是演戏。”施明衍的神色更复杂了,指了指女人的腹部:“再被你弄两下,肠子都要流出来了!”
一旁的小保姆吓得差点尖叫:“她……她又流血了!”
闻言,凌慕渊背脊僵住,微微喘息着,心口这股像是怒火又不像怒火的情绪,来得急散得也快,他转手就把人交到了施明衍手里,对上施明衍异常复杂的神色时,他冷冷就是一句:“你特么是庸医吗?缝个刀伤还能裂开?”
“你……我……”施明衍真想骂老娘,相比愤怒,更多的是惊讶,从小到大他可从来没听过凌慕渊国骂,也从来没见过凌慕渊这么的……无理取闹过。
对,他这反应可不就是无理取闹么,他如此反常的反应,难道是因为女人嘴里的一句‘喜欢你’?
施明衍把人接到手上后,反而傻愣住了,说实话,他都有点受刺激了。
见某医生一脸的匪夷所思,凌慕渊眉头一皱,张口又是一句国骂:“你特么还愣着做什么?”
“……”施明衍吃瘪,气得磨牙,不过现在他没时间惊讶那么多,把一副死相的人平放在了移动床上,急忙摁了服务铃,简短的吩咐道:“一楼特护病房,病人伤口裂了,准备器具。”
吩咐完,一把掀开沈梦寒的病服下摆。
果然伤口裂开了,腹部那么深的口子缝了四层,表皮就缝了十三针,这下全裂开了,不停的往外溢血。
因为有伤,她穿在里面的硅胶束身衣,腹部那截剪了,只穿了上面半截刚好束着胸,本来那晚施明衍要把她里面穿的这玩意儿扔掉的,结果某大少爷拿剪刀直接帮她改良了一下,亲自帮她伪装上了,把人家看光光了,还美其名曰‘游戏才刚开始,让她继续装下去才有意思。’
施明衍刚帮她清洗完伤口,护士很快把所需器具送了过来。
这个病人身份特殊,一直是施明衍亲自照顾,护士送完东西就出去了。
给她重新缝合了伤口,施明衍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病房里只剩他和小保姆了,凌慕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走了,一旁的桌上丢了支断成两截的烟。
施明衍看着那支断烟愣了愣,心想,你还知道病房里不能抽烟啊,可真稀奇。
回头一看病床上的人,只感到头疼:“凌慕渊个混蛋,丢这么个祸害精给我,我特么从窗口给你扔出去。”
他是真有这冲动。
不耐烦的对着一旁的小保姆吩咐道:“给她挂两瓶水,你看着点儿,半夜如果她要上厕所,一定要注意伤口,千万不能再裂开了,如果你抱得起她的话,最好是抱一下,别让她自己用力,如果抱不起,你就……打我电话吧。”
“好的。”
施明衍迈腿往病房外走,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指了指病床上的人,貌似随口一问:“她最近经常说梦话?”
小保姆神色复杂点了点头:“几乎发烧就说胡话,今晚也没发烧啊,刚才好像是梦魇了。”
“哦,正常。”施明衍摸了摸下巴,接着随口一问道:“她经常梦呓,说喜欢凌慕渊?”
小保姆神色更复杂了,再次点了点头:“上次发烧说了一下午胡话,一会儿说喜欢渊少,一会儿又说要跟渊少拼命,一会儿又哭喊着,母亲别打了,我看就是脑子烧坏了,胡言乱语。”
女扮男装欺骗了慕雪小姐的感情,害得慕雪小姐寻了短见,哪还有脸喜欢渊少?渊少分明就恨不得把沈家所有人丢进地狱里去,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喜欢这一个吧,更何况渊少多挑剔啊,根本不可能入渊少的眼,浑身上下没半点女人味儿,爷们儿起来比二少还爷们儿。
施明衍笑了笑,表示赞同这说法:“确实……脑子烧坏了。”
他出了病房,直接往电梯的方向走,楼上有他的休息室,被这么一折腾,懒得回家了。
却没想,刚走几步就撞见一个女孩子跟凌慕渊的两个保镖杠上了。
女孩儿年龄不大,胆子倒是不小,脸红脖子粗的跟俩保镖在那儿理论。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沈梦寒的二妹妹,沈佳珍。
这么晚了还往外跑?
“我哥哥住院了,我来看看他,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你们这是违法的!再不让开我就报警了!”
俩身材魁梧的保镖,神色冷凛,双手抱胸,像两座大山似地挡在女孩面前,听了这话,动都没动一下。
“你‘哥哥’是被你姐姐拿刀刺伤的……”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嘴里叼着支烟,慢条斯理的出声道:“你可以报警。”
施明衍本来准备走过去帮女孩说几句的,一见凌慕渊过去了,他叹了口气,转身进了电梯。
既然凌慕渊铁了心的要整这家人,他还能拉得住?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我不信!放我进去!我要看我哥哥!”沈佳珍红着一双大眼睛,想硬闯进去,可是跟几个男人的身量悬殊实在太大了,一六零身高的她站在人家面前就像只小鸡仔儿似地。
凌慕渊一个眼神示意,俩保镖立即让了道。
他很好说话的样子,对女孩丢下句叮嘱:“不早了,别打扰你‘哥哥’太久。”
这话说得,好像她哥哥是他养的宠物似地。
沈佳珍恨死眼前这个男人了,虽然他长得很好很好看,可是哥哥被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囚禁着,大姐也跟鬼迷心窍了似地,和他混在了一起,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全是凌慕渊包养了她大姐的绯闻,妈妈都被大姐气病了。
按照楚凡说的病房号,她进去就找到了病房。
病床上人还没醒,挂着点滴,小保姆刚帮她换了干净的病服。
沈佳珍走到病床边,轻唤了几声:“哥哥,哥哥……”
“她伤的不轻,身体虚,需要静养。”小保姆公式化的提醒了一句,垂眸想了想,接着说:“她这伤是沈佳慧用水果刀刺的。”
弦外之音很明显是在提醒女孩,这可不是渊少弄的,你最好保持安静,别在这里闹。
过来前其实楚凡已经告诉她了,哥哥受伤住院了,是被大姐捅伤的,她实在难以相信,大姐怎么会这么做?
她是瞒着妈妈和妹妹偷偷跑过来的,妈妈本来就被大姐气病了,不敢让妈妈知道大姐拿刀把哥哥刺伤了。
正说着,病房门推开,响起凌慕渊清冽悦耳的语调,话是对着保姆说的:“去把沈少这段时间的医疗费用清单打出来。”
保姆立即应承:“好的。”
“还有……那晚沈少打二少的那只花瓶也碎了,那是雪儿生前最喜欢的花瓶,一并算在账上,把账单拿给沈二小姐。”
小保姆微微愣了下,再次应承:“好的。”
闻言,沈佳珍急忙站了起来,面色有些窘迫,她现在兜里可没钱,如今家里也没钱了,寨主天天上门催债。
凌慕渊进病房就灭了手里的烟头,然后走到病床边,抬手探了下沈梦寒的额头。
沈佳珍神色尴尬,嘴唇动了动,半晌才憋出话来:“我过来的急,身上没带钱,可不可以下次过来再付款?”
“可以……”凌慕渊在床沿坐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女孩:“什么时候付清,什么时候接你哥哥出院。”
沈佳珍听懂了意思,给了钱她哥哥就自由了。
不一会儿保姆就拿着一大叠医院账单过来了。
这是VIP特护病房,住院四天加医疗费,一共两万八!
还有摔碎的那只花瓶,正元年间的龙纹花瓶,两百二十八万!
沈佳珍瞪大了眼睛,拿着账单的小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这……这么多?”
凌慕渊继续保持着绅士风度,很好商量的样子:“医疗费零头就算了,沈二小姐只需支付两百三十万即可,当然,我不缺钱,你慢慢还。”
两百三十万!家里哪里还能拿出两百三十万?
直到这一刻沈佳珍才真正的意识到,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真的不存在了,长这么大她从来没因为钱的事为难过,吃喝用的都是最好的,如今什么都没了,区区两百三十万对如今的她们来说竟成了天文数字。
拿着这一叠账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大门的。
打发了女孩,凌慕渊正准备离开,沈梦寒醒了,睁开眼就看见守在病床边的小保姆。
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腹部更痛了,她张了张干涩的嘴,艰难的吐出句:“麻烦你,扶我上个厕所。”
小保姆虽然长得壮,但只有一五八的个头,比沈梦寒矮了一大截,她咬了咬下嘴唇,提了一大口气,弯腰就去抱她。
沈梦寒吓一跳:“你干什么?”
“二少说,你现在不能用力,我抱你去厕所。”
正准备拉开病房门出去的人,抬起来的手顿了下,鬼使神差的转身折了回来,挥开病床边的小保姆,被子一掀,长臂伸过去就把病床上的人捞了起来。
沈梦寒浑身猛地僵住,蹭的一下脑子短路了,仰头傻愣愣的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
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凌慕渊撞邪了?脑子进水了?还是吃错药了?
小保姆也惊掉了下巴,半天合不拢嘴:“渊少……还……还是我来吧……”
凌慕渊抱着人直径往洗漱间走:“没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