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傅相思尖叫一声以后,立刻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更久。
昏迷中的傅相思突然听见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无数人在呼喊着她的名字。
“相思!”
“妈妈!你在哪!”
“傅总,傅总……”
警车鸣叫的声音,喊救命的声音,尖叫声,哭泣声……数不清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而撕心裂肺。
傅相思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被埋在一片废墟中,无穷无尽的疼痛淹没了自己,将自己压的喘不过气来。
“疼……好疼……”她勉强叫唤了两句,思绪回到昏迷前,堪堪想起来楼塌了,而她没能逃走。
我会死吗?
傅相思突然想到这一点,想到死这个字眼,竟然没有那么害怕,而是一种病态的安详。
其实,就这样死了,也不错吧……
这样想着,她又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身上的疼痛让她恨不得立刻咬牙自尽。
可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在脑海,另外两张脸又浮现她的脑海里,一边是苏洵担忧的脸,一边是苏言哭的抽噎的脸。
她想要伸手抓住他们,才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还有牵挂,儿子和丈夫!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距离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八个小时。
十八个小时以前,苏洵正在开会,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疯了似的赶到现场,往日的冷静镇定化为乌有,只剩下担忧害怕以及后悔。
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跟着警方展开救援工作,当看到一群人将半死不活,浑身血淋淋的模样,喜极而泣。
“先生,请问你说的受害者,是她吗?不可思议,这个女孩有着强大的求生迹象,我们很少看见流血这么多,还能存活下来的例子。”警察感慨的对苏洵说道。
苏洵连声感谢,脑海里已然听不进任何话,只不断回响着一句:傅相思还活着!
医院,急救室门口,苏洵握紧拳头,不断在医院门口踱步。
脑海里浮现着傅相思刚被救出来,全身血迹斑斑的,毫无生机的模样。
这个模样,这辈子他不敢看到第二次。
听到消息的宫若轩赶到医院,见到紧张的苏洵,冷下了脸:“听说你一直守在这,已经一天一夜了?”
苏洵没心情理会他,不摇头也没有点头,沉默下来。
“苏洵,你不要忘记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最好不要食言,现如今她是死是活和你没有关系!”宫若轩红着眼,嘶哑咧嘴的瞪着他。
苏洵闻言,一跃而起,死死抓住宫若轩的领子,如同一只发狂的狮子,大怒:“不准你说死字,她绝对不会死!你不要逼我,否则我们不死不休!”
“你……算了!”宫若轩担心逼的太紧,自己和苏洵真的撕破脸皮,于是闭上了嘴。
白一杨在国外出差,听到傅相思出事的消息,连夜从国外赶回来。
风尘仆仆赶到医院时,白一杨面容憔悴,发丝凌乱,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忧以及后怕。
苏洵正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一动不动,见到白一杨,第一反应是厌恶,第二反应便是愤怒的上前。
一记重拳打在白一杨的右脸上。
白一杨没有任何防备,挨了这一记狠拳以后,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定。
他伸手抹了抹刚刚被打出鼻血的鼻子,发狠的瞪着苏洵,咬牙切齿,看见苏洵愤怒的眼神时,却说不出话来。
苏洵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男人,是他,介绍傅相思的工作,一个不靠谱的建筑公司,一个不靠谱的老板,一个不靠谱的男朋友!
“你还有脸过来,如果不是你,现在相思不会生死未卜,你给我滚,你不配见她!”苏洵周身气势凌人,压倒性的气场将白一杨紧紧的覆盖住。
身高相仿的两人,一左一右的对峙着,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早在来的路上,白一杨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也没有料到这个公司会如此混账。一家建筑公司,做着令人安身立命的房子,用的却是垃圾材料,豆腐渣工程!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那么巧,傅相思成了那栋楼的第一批受害者之一。
这一切,的确是他的错,他不想辩解,也无从辩解。
苏洵看着白一杨垂头不语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又准备给他一拳。
这一次,白一杨躲开了,他不甘示弱的回瞪了苏洵一眼:“刚刚那一拳我认了,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要知道,现在我才是她的男朋友,而你,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是我妻子!你理她远一点!”苏洵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她是你前妻,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所以,该走的是你,不是我!”白一杨冷哼一声,眉眼里满是愤怒以及理所当然的占有权。
苏洵收回刚刚挥空的拳头,一时间心底空落落的,想到白一杨的那句话,心里疼的不能呼吸。
他站定,深深的看了一眼医院的病房,门口亮着的红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傅相思此时很危险,而白一杨才是她的男友。
可……站在这里的资格,他比白一杨更高。
“那又如何?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管!”苏洵冷笑,不屑一顾的看了一眼白一杨:“连夜救人的时候你在哪,我和她结婚生子的时候你又在哪?”
“哦,害人倒是有你一份,我倒是想问问你,和她交往有什么居心?”苏洵继续冷声质问,他逼近白一杨,白一杨就向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白一杨抵着墙面,抿了抿唇,眼底的坚持因为苏旭最后一句话而几乎崩溃,他说的没错,是他害了相思。
“可是,我不会离开的,我要在这等她醒过来,陪在她身边!”白一杨说完,舒了一口气。
这样理直气壮的样子让苏洵觉得刺眼的很,他给手下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立刻上前,不顾白一杨的坚持,将他赶了出去。
这一切,利落霸道,十足的符合了苏洵一贯的作风。
他听着电梯门口,白一杨气急败坏的喊叫,这几日来第一次勾了勾嘴角,露出了胜利而不屑的笑容。
直到听不清白一杨的任何声音,苏洵才收起了笑容紧张的盯着病房门口,汗水湿润了手心。
红灯灭,绿灯起。
门上手术中三个字转化成空闲两个大字的那一刻,苏洵紧张的站起身,只见里面三三两两的走出一大群医生护士。
沾满血的水和棉布,被护士用小推车推了出来,触目惊心的红色充斥着他的双眼。
“医生,怎么样?”苏洵冲上前,询问医生。
医生摘下蓝色口罩,摇了摇头,苏洵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情况不太好,稍后我们还要进行第二场手术。”医生叹了口气,又问:“你是她什么人?”
苏洵想要脱口而出老公二字,想了想还是改口,回答:“医生,我是她男友,有什么事您跟我说。”
“这样啊,也没什么事,我看你等了这么久也辛苦了,先回去吧,不然你身体也吃不消。”医生看着他,关切的嘱咐了一句。
苏洵摆摆手,不以为意:“这没什么,医生,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嘛?”
医生皱了皱眉,看了里面一眼,又看着苏洵这样担心的模样,点点头:“她还在昏迷,你不要吵醒她,看一眼就出来,太久了我怕引起伤口感染。”
“好,我看看就出来!”苏洵感激的点头,随后跟着护士去穿消毒衣。
白色手套,白色口罩,白色外套,苏洵一身医院专有的服饰,走进了病房。
此时躺在手术台上的傅相思因为麻药的作用,还没有清醒。许是因为疼痛,即使在睡梦中,傅相思的眉头依然紧紧的拧在一块,成了一个川字。
苏洵望着她,眼底的光芒越发清亮,他怜惜的看着她额头的纱布。
此时傅相思躺着不动,素白的脸上在光线下能隐约看见细小的绒毛,吹弹可破的肌肤此时惨白一片。原本殷红的嘴唇此时也因为失血过多泛着白。
苏洵不敢触碰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不舍的眨眼,害怕风一吹,眼前瘦的纸片人一样的傅相思就被风吹走了。
次日,第二场手术进行时。
苏洵一如昨日,守在门口不肯挪开一步。
“让我进去,苏洵,你仗势欺人!你算什么人,你没资格拦我!”被一群黑衣人拦在走廊的白一杨,气急败坏的喊着,不顾形象。
来来往往的路人对这一幕都是能避则避,没有人愿意触霉头。
白一杨求助无能,只好离开。之后他又继续了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第八次试图冲进来。
每一次都被苏洵的人拦在走廊门口,始终不能跨进去一步,任凭他多少次破口大骂,始终进不去。
一次两次也罢,次数多了,苏洵也不耐烦了,厌恶的看着白一杨离开的背影,一边打电话给助理。
“查清楚了吗,他的背景?”苏洵问道。
助理立刻回答:“已经查清楚了,白一杨家里有几家上市的小公司,算是个小富二代,此时此刻在一家国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