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茼点了点头：“寒冰粉因其储存不易，且药效极强，因而价格极为昂贵。这男子却出手阔绰，一买就是一斤，可见其身份贵重，绝不是一般人。”
“那他……到底是谁？”白奕楠忍不住插嘴问道。
墨茼再次从袖中掏了掏，捧出一张画像：“昨日在杏林阁里见过他的伙计有不少，东拼西凑，倒是画出了这么一个画像。”
这一次，凤临渊索性不再接手，墨茼很识趣地将画像直接递给了白奕楠。
不知为何，接到画像的白奕楠手有些颤抖，以至于差点就让画像脱手掉在地上。
他捏着画像的一角，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将它展开，直到看到上头画着的男子面容。
白奕楠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几乎是迅速地转过身，将画像摊在何氏面前。
“母亲，为何表舅会去杏林阁？”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何氏只瞥了一眼，就认出了画像上的人。那正是她昨日派去买寒冰粉的娘家表弟，何康安。
她咬了咬牙，不由暗自懊恼。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何康安蒙面去的，也不至于让杏林阁的伙计们记住面容！
何氏一双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便抬头喝道：“你可真是我养的好儿子！他们随随便便拿出一幅画像，你就敢拿来质问我？你怎知这画像到底是怎么来的？”
凤临渊早就料到何氏会揪着画像的出处不放，他毫不气恼，反而气定神闲地找了个椅子转身坐下，这才淡淡地笑道：“老夫人这是在怀疑本侯的手下呢，还是在夸赞本侯的能耐呢？”
何氏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老夫人若是怀疑本侯的手下，随便编了一张画像骗你，大可亲自去一趟杏林阁，店里的伙计皆可作证。
若是还不放心，也可以再叫他们重新描述一遍买寒冰粉的人具体细节特征，看是否与这幅画像切合。
但，老夫人若觉得是本侯事先收买了杏林阁的伙计，与他们串通好了这番说辞，那可就真是天大的夸赞了！本侯若能有这般本事，定远侯府也早就不会落魄至此。”
这下连白奕楠也听得云里雾里，不由出声问道：“收买那些个伙计，和夸赞你的能耐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事么？
凤临渊微扬起下巴：“爹爹可知，杏林阁是谁的产业？”
大周的权贵，尤其是百年世家，私下通常都会有庞大的产业。
这是虽不会放在明面上来讲，却也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
正如将军府，城东南便有两间极具规模的米粮铺子。
而定远侯府名下产业更是不计其数，每月吸引众人一掷千金的集珍楼便是其中之一。
至于像杏林阁这样一个在永定城中颇有名头的药房，背后的金主自然不可小觑。
白奕楠眉头深锁，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是谁，只好看着凤临渊，示意他说下去。
凤临渊抬起食指，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低声道：“杏林阁，乃是太子殿下的产业。”
这话一出来，何氏，赵氏，乃至白笙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白笙，眸色瞬间沉了下去，盯着何氏的脸，眉间满是毫不掩饰的锋锐与凌厉。
要怪就怪这出戏的始作俑者何氏，太过盲目自大，总觉得白筝依旧是以前那个只要她伸伸手指便可碾死的小孙女。
若不是白笙提议利用寒冰粉，只怕她恨不得直接杀上门来把白筝推进湖里淹死算了。
可即便在白笙提点了之后，她依旧还是不肯在谋害白筝的事情上花费多少力气，以至于做出的事情漏洞百出。
甚至连买寒冰粉的铺子，都没有事先调查一番。
如今倒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子凤景烨一向和定远侯凤临渊不和，不说二人自小一见面就打架，光是前些日子为了楚家的事情，白筝并着凤临渊就已经和凤景烨有了不小的龃龉。
要说杏林阁的人会被凤临渊收买，打死她都不信！
可真是因为他俩之间的这段龃龉，反而扎扎实实地证明了这副画像的真实性。只要白奕楠亲自前去杏林阁找人询问一番，便可知道，何康安是否真的去买过寒冰粉。
看着何氏那惨无血色的面容，凤临渊轻轻勾唇：“连本侯都能轻而易举查得出来的事，老夫人觉得，陛下需要花多久才能查清呢？”
何氏浑身一震，嘴唇剧烈颤抖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凤临渊歪着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老夫人还不肯承认么？这又是何苦呢，不如趁着本侯还没把事情捅到陛下那里去，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筝儿是个孝顺的孙女，定然不会追究下去的。”
何氏呆呆地看着凤临渊，张了张嘴。
就听白笙蓦地冷冷开口：“既然是何康安去买的寒冰粉，那就是何康安的事，同祖母何干？侯爷这是逼着要祖母承认什么呢？”
凤临渊回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一句话，顿时帮何氏找回了主心骨。
“就是啊，是他去买的寒冰粉，关我什么事，你问我做什么……”
何氏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阵哀嚎。
“表姐，不是你让我去买的吗！”
何氏的脸再次僵住了。
只见门口，一道黑影闪过，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见一个中年男子跌坐在门口的地上，正一边发抖，一边激动地大声叫着。
“表姐，昨日明明是你把我叫去，非让我去买这寒冰粉的。如今怎么能，怎么能把事情都推给我呢！”
来者正是画像上那买寒冰粉的男子——何康安。
何康安显然是被墨茼的手下教训了一顿，外表看不出什么，可那神情却是瑟瑟发抖，看谁都害怕，唯有看到何氏时，就像看到护身符一般，努力地手脚并用爬上前，痛哭流涕道。
“筝儿如今是堂堂定远侯夫人，万一侯爷告到陛下面前，我这一条贱命，哪里还活的成！
表姐，我昨儿就和你说了，别去招惹筝儿，别去招惹筝儿，你非要逼着我买寒冰粉……这下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