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何氏怒道。
她看向白念锦的眼神中,没有半分奶奶对孙儿的慈爱,反而满是毫不掩饰地憎恶:“我没有这样狠心绝情的孙女!”
白念锦几乎被何氏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狠心绝情?这世上,孙儿就还没见过谁,能比得上祖母您这般,为人狠心,做事绝情!”
“你……反了天了你!竟敢这般说你祖母我?”何氏气得拿手直指白念锦,刚要破口大骂,就听一旁的白奕楠突然平静地开口。
“母亲,念锦说的可是真的?”
他站在昏迷的林氏身边,静静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何氏头一回见到白奕楠露出这样的神情。
以前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胆怯、恭敬而又小心翼翼的。何曾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目光平淡地盯着自己。
那目光像是要穿透表面,直视到何氏的心里去。
何氏到底有些发虚,却还是强撑着道:“他说的那些鬼话你就信?你这个不孝子,胆敢质疑你的母亲!”
“儿子不敢。儿子只想听母亲同儿子说句话。”白奕楠淡淡道。
“什么话?”何氏拧眉。
白奕楠凝起眸子,目光如炬:“儿子想听母亲同儿子说,今日荷花池里那寒冰粉的事,母亲和笙儿不曾参与过半分,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你打算要我如何?”何氏的声音中满是冷意。
白奕楠依旧没有收回目光,直直地盯着何氏,母子俩像是在对峙一般,谁也没有先让开目光。
半晌,白奕楠开口道:“儿子自然不敢让母亲怎么样,不如母亲就替笙儿承诺一句吧。如若不然,笙儿,便终身不孕。”
“你敢!”一听这话,何氏顿时暴起,她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在激烈地跳动着,她紧紧盯着白奕楠,眼中满是怒火。
“你,你竟敢诅咒笙儿?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可对得起你大哥,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么!”
白奕楠看着这样的何氏,突然觉得心中一片悲凉。
“母亲这是承认了?”他淡淡地笑了笑。
“承认什么?谁承认了!”何氏愤怒地高声叫着。
白奕楠牵了牵唇角,不再说话。
眼见白奕楠面如死灰的模样,凤临渊于心不忍,出声制止了何氏的大喊大叫。
“老夫人何必这般激动?寒冰粉到底是谁放的,届时老夫人去找陛下的时候,本侯同你一起去,求陛下查一查,不就能水落石出了么?”
“你……”
何氏顿时哑然,她的眼中有一抹惊慌转瞬即逝,“你在威胁我?”
“本侯威胁你什么了?”凤临渊猛地一拂袖,朗声问道,“老夫人今日口口声声,说是被筝儿推下湖去的。
如今筝儿昏迷不醒,无力辩解。
那本侯就要问一问老夫人了,今日的荷花池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筝儿无缘无故,要把老夫人推进湖里。”
“自然是因为先前我提了笛儿的事,让那孽障含恨在心的缘故。”这个理由何氏早就想好了。
“含恨在心?”凤临渊不由失笑,“筝儿口齿何其伶俐,方才在房中,老夫人就没在口舌之争中占到筝儿半分便宜,要说含恨,恐怕也是老夫人恨得更多些吧?”
想起方才白筝同何氏的一番争辩,最后确实是结束在何氏的气急败坏中,白念锦也忍不住出声道。
“只有没用的人才需要含恨。以姐姐的能耐,她多的是法子直接就让对方生不如死,何需对谁含恨在心?”
想起这段时日白筝的行事作风,还真是有仇当场就报了。
何氏顿时气得不轻,用手狠狠地捶着床,怒道:“你这小孽障是在骂谁没用呢!”
白念锦冷笑:“谁含恨在心,谁就是没用。”
“你……”
何氏气得浑身发抖,她瞪大了眼睛,恨不得上去把眼前这几个人统统都撕了!
几个人对峙着,谁也不肯相让。
一片寂静中,白奕楠突然开口:“侯爷。”
凤临渊回过头:“爹叫我阿渊就好。”
“阿渊。”白奕楠说着看了床上那还在盛怒之下,已气得面目全非的何氏一眼,“寒冰粉的事,你先去查一下吧。”
“还用得着查么?”凤临渊反问。
何氏的表现,其实早就彰显了答案。
白奕楠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她毕竟,是我的母亲,若没有真凭实据,我如何能信……”信她真的会对自己的亲孙女,他的亲女儿下手?
凤临渊看着眼前的白奕楠,心底不由感叹,果真是知父莫若女。
白筝一早便知白奕楠不见黄河不死心,只要何氏死咬着不承认,白奕楠这个孝子,定然会心存侥幸。
除非把证据摆到他面前。
因而,她一早就派墨茼去取证了。
想到这里,凤临渊勾起唇角:“爹再稍等一会,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个蓬头散发衣着单薄,脸色苍白,嘴唇亦没有一丝血色的的女子。
相比于脸色的惨白,她的双眸中遍布红色的血丝,墨黑的瞳仁里满是彻骨的冷意,冷冷地打量着房中众人。
正是刚苏醒不久的白笙。
“白筝呢?”她扫了屋内一眼,蓦然开口。
声音喑哑,仿佛来自地狱一般。
“笙儿!”赵氏匆匆赶来,手上拿着一床薄毯,忙替白笙披上,“大夫说了你不要着凉。”
何氏猛地一震,看到眼前的白笙,眼眸瞬间就红了,她只觉心痛万分:“笙儿,来,让祖母看看……”
谁知白笙就像没有听到这些话一般,一动不动,也不看她,眼睛只直勾勾地盯着白奕楠,再次开口问道:“白筝呢,她人在哪里?”
“你找我姐姐做什么?”回答的是白念锦。
一旁的赵氏一听这话,眼神立即凌厉起来,她狠狠地瞪着白念锦:“做什么?你还有脸问!那畜生把笙儿推进湖里,害得笙儿……”
她哽了一下,不忍再说下去,转了个话题道:“怎得,如今躲起来不敢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