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道:“不论如何,爹爹都不能对她动手,爹爹从小便教我知恩图报的道理,这次她帮我们查明了沈德重的阴谋,若爹还要动手杀了她,那便是恩将仇报了!”
齐昀眸色阴沉下去:“苒儿!”
“还请爹答应!”齐苒跪倒在齐昀的面色,背脊挺得笔直。
齐昀见状眉心微蹙,他刚将人找回来,若现下不照着他的意思去做,只怕会让他寒心,到时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只怕再难弥补了,为了一个外人伤了父子情分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齐昀面色有所缓和,开口道:“你先起来罢。”
“除非爹爹先答应我!”齐苒梗着脖子,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好,为父答应你了!”齐昀蹲下身子将人扶起。
齐苒面上浮现喜色:“爹爹当真答应了?”
齐昀点了点头,不忘提醒道:“只是苒儿,你得记住,为父是绝不会害你的,无论何时,你都不能忤逆为父报仇”
“爹爹放心,孩儿记下了!”
“好,为父方才下手没个轻重,你且下去叫小厮替你瞧瞧,有没有伤着哪里。”齐昀出声叮嘱。
齐苒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自小便皮实,每每惹了他爹生气,总是免不了挨上一顿揍,挥挥手道:“爹爹放心吧,孩儿皮实着呢!”
说罢,转身往外跑去。
齐昀目送着他离开,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
轻咳了两声,从门外走进一个侍卫,跪在地上开口道:“大人有何吩咐?”
“派上几个人去连城,盯住沈德重,另外,这几日严加排查,务必找出城内的卧底。”
“是!”侍卫领了命,转身退了出去。
齐昀面色越来越沉,山雨欲来。
敢招惹他齐昀,是得付出代价的。
入夜。
战美琪被齐苒安排在靠东面的一间卧室里,卧室里采光极好,也足够宽敞,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守家里的小厮们将门口围的如铁桶一般,苍蝇都不能飞进来一只。
战美琪深知若想在邺城留下,此刻便不能暴露自己的实力,选择了按兵不动。
便依着齐昀的意思,整日待在屋中,屋子里聊以解闷的东西一样都没有,战美琪只感觉自己闷的都快要发毛了。
长叹一声,倒在了桌子上把玩着面前的一盆兰草。
不多时,那兰草便被她糟蹋的差不多,叶子被她择去了大半,再不复方才郁郁葱葱的样子。
房门被人推开,战美琪此刻却是连看上一眼来人的心思都没有了。
左不过是来送饭的,要么,就是来拎着水来伺候她洗漱的。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揶揄的声音:“我说小戈儿!”
战美琪打了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看见了笑得不怀好意的齐苒。
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齐苒边说着,边指使着身后的婢女将手里的饭菜端到了战美琪的面前。
品种倒是丰富多彩,四喜丸子做的圆润喜人,叫人食欲大开,最为别致的便是那道汤羹了,做成了八卦图的模样,颇有趣味。
待婢女忙活好后,齐苒便叫那几个婢女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二人。
齐苒笑道:“怎么样?我够不够意思,这吃食刚做好我便吩咐手底下的人端来你这里了,旁人在我府上可享受不到这待遇!”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战美琪咬牙切齿的开口,拿起了汤勺,将一碗八卦汤搅和的面目全非,这才觉得舒畅,盛了些到自己的碗里,闻到那八卦汤的味道,似乎是芝麻。
齐苒不由抽了抽嘴角,赶在她祸害别的菜之前,将餐盘拉的离战美琪远了些。
干咳两声问道:“这几日在这里待的可还习惯?”
“不若你试试整日待在这屋子里,外头有几十个人看着你的滋味!”战美琪看着齐苒,眸中带着怒意。
她平生最恨受人牵掣,如今却偏偏被囚于这方寸之地不能脱身,实在是叫她憋屈!
齐苒有些不忍,他倒是也尝过这滋味,在他第一次逃跑被抓回来后,他爹害怕他再次逃跑,足足叫着下人看了他一整个月,方才将他放了出来,如今害怕战美琪走路风声,竟故技重施。
不管怎么说,面前这个人落得如今的处境,同他脱不了干系,齐苒灿灿笑着,又夹了筷四喜丸子去战美琪的碗里,讨好道:“你快尝尝!”
战美琪只想到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索性放下了筷子,斜眼打量着齐苒,开口问道:“说罢,找我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便不能来找你了?来来来,快吃饭!”
齐苒为掩心虚,拿起碗扒起饭来。
战美琪皱了皱眉:“当真没事?”
“当真没事,快些吃罢,凉了可就不好吃了!”齐苒出声催促。
战美琪看着碗里的四喜丸子,恨恨想到,不吃白不吃!拿起筷子狠狠插进了四喜丸子里面,张口咬下一块到嘴里。
吃完了半碗饭,齐苒总算是道明了来意。
“想来你这几日在这屋子里也憋坏了,明日邺城有花灯会,不如你与我一起去看罢!”
战美琪只觉得这个花灯会更像是鸿门宴,现下这要紧关头,齐苒不将她看的再紧些便也罢了,居然会带她去看花灯会?
齐苒又出声循循善诱道:“一年一度的机会,过了这村,便没这店了!”
“你就不怕我跑了?”战美琪淡淡开口。
齐苒微愣了愣,很快便又开口道:“怎么会,我已经细细想过了,应当对你多些信任,怎么说你也帮了我与我爹,我爹做的不对,我替他向你道个歉,我是想着借明日的花灯会啊,向你赔个不是。”
“你居然会这样好心?“战美琪冷哼一声。
齐苒见状不由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沉痛的模样:“小戈儿,你怎会这样想我,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我早已将你当成了朋友了。”
战美琪只觉心头泛起一阵恶寒,说起来他们认识的时日还屈指可数,这样也算朋友的话,那朋友的定义也未免太过廉价了些,更何况,会有想着算计彼此的朋友嘛?
“我说,此事我爹还不知情,我是偷着来找你的,你若答应,明日这时候我便还来这里,带着你偷偷混出府去,如何?”齐苒推了推战美琪。
“好啊!”战美琪皮笑肉不笑。
齐苒面上一喜:“当真?你既答应了,便不能反悔了,我这便去准备!”
说罢,起身想要走,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转过身来看着战美琪道:“还有一事。”
“嗯?”战美琪挑眉看他。
“我昨日回房后,思前想后的都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后来,我手底下的小厮给我出了个主意,我觉得甚是妥当,只要再说沈德重的事情处理好之前,你与我一起待在这府里,等事情了结后,我便送你黄金五百两 同你那日要的价一样,如何?”
“五百两?”战美琪抿了抿唇,暗想着,小公子出手倒是阔绰,这邺城也当真是个好地方,五百两说的这样轻松,可见太守平日里没少贪图钱财。
齐苒点头道:“对,五百两。”
“成交!”战美琪眯起眼睛,是问谁能抵挡得住不劳而获的五百两呢?
她是贵妃又能如何?女人还是手里有银子方才能有底气。
“好,明儿个这个时辰,我再来找你!”齐苒难掩面上激动,提步跑了出去。
战美琪目送着他离开,心下也有些好奇明日的花灯会了。
第二日黄昏。
战美琪端坐在塌上,正慢条斯理的磕着瓜子,到了时辰,房门应声而开。
走进来一个做小厮打扮的人,战美琪以为是齐苒派来的人,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由皱眉,正要开口追问,却见对方抬起了头,那双眸子神采奕奕,不是齐苒还能是谁?
战美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说齐苒,你怎的打扮成这样?”
“自然是要打扮成这样才好出府,你以为我爹手底下的侍卫都是吃闲饭的嘛?快,你也换上!”齐苒边说着,边递了套襦裙去战美琪的手里。
是府里丫鬟的襦裙,战美琪还来不及考虑,便被齐苒推着去了内间。
齐苒将屏风拉下,开口道:“你快些,府上的侍卫每隔半个时辰换一次岗,咱们可是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若是耽搁了,今晚便看不出灯会了!”
“知道了!”战美琪有些敷衍,褪去外袍,将其搭在屏风上。
屏风虽挡住她的身影,可还是隐隐约约的显现出一道绰约的身姿,齐苒只觉脸上热的厉害,忙移开视线,不敢细看。
不多时,战美琪换好了衣裳走了出来,理了理衣袍,问齐苒道:“怎么样?瞧得出破绽嘛?”
“瞧……瞧不出。”齐苒只扫了两眼便移开了视线。
战美琪察觉到他脸色的不对劲,凑上来皱眉道:“你的脸怎的这样红?”
齐苒闻言,面色登时更红了,忙转过身去,敷衍道:“许是方才喝了些酒,不打紧,咱们快些走罢!”
说罢,转身推开了门,战美琪也未加细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