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
万龄2018-12-14 14:063,148

  这天的柳府很是热闹,自从柳夫人遇害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热闹。因为今天,是柳心宁的生日。

  一大早,柳镇就吩咐人送来了各种礼物,并且让厨房单独给柳心宁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饭。吃过早饭后,柳心宁去柳镇房中磕头谢了父亲,又拜了拜母亲的画像。

  柳镇将柳心宁扶起来,温声说道:“我儿今年已经十九岁了,真是长成大姑娘了,也许再过几日,就要离开家里了,为父倒真有些舍不得啊。”

  柳心宁抿嘴笑说:“父亲说什么呢?宁儿即使离开家里,这颗心也日日悬在父亲身边,每天替宁儿看看父亲,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睡的安稳呢。”

  她一向最会讨父亲欢心了,一番话说的柳镇眉开眼笑。“罢了,今天不约束你,去跟妹妹们说说话吧。将来你离了家,也会想她们地。”

  柳心宁虽然想着,自己才不会思念她们几个,可是转念一想,父亲这意思,不正是自己即将入宫了吗?于是满面笑容地行了礼,然后退出父亲房中。

  刚走进后院,她就看到柳薰儿正在研究悬挂在院中的几块丝绸。这几块丝绸想来是在箱子里放得久了,所以今天拿出来晒一晒。柳心宁看柳薰儿表情很是认真,于是存了心要羞臊她几句。

  她走过去,先是用手摸了摸这几块丝绸的质地,然后啧啧有声地说:“小妹这几块压箱底的丝绸实在不怎么样,姐姐那儿好的丝绸多的是,不如送妹妹几匹?”

  柳薰儿一看是柳心宁,将脸转过去说:“不必了,这不过是白放了太久的东西,我拿出来吹吹风散散气味而已。”

  可柳心宁偏不依不饶,她故意说道:“我看小妹研究地倒是认真仔细,难不成想做咱们绸缎庄的师傅?”

  听了这话,柳薰儿倒存心试探一下。她也故意说道:“正是呢,小妹如何比得上大姐金枝玉叶,所以对嫁人不报什么想法,还不如留在家里,帮父亲打理一下绸缎庄,大姐看,行吗?”

  这虽然是柳薰儿的心里话,可是柳心宁却只当她开玩笑,在她看来,哪有女人不想嫁人的。于是她说:“你倒乖巧,知道来问我的意思。只可惜啊,这绸缎庄今日父亲已经把它当生日礼物送给我了,小妹你就别在惦记了。”

  话当然是假的,不过是柳心宁随口编了戏弄柳薰儿罢了。可柳薰儿心中偏偏最在意这个,听了难免心中一沉。“大姐,这是真的?”

  柳心宁看她神色不对,不禁暗想,难道柳薰儿真的要留下打理绸缎庄?柳心宁向来是不肯让人地,哪怕是自己不要的东西,尚且不给送人,何况是日进斗金的绸缎庄。

  于是她捂着嘴角笑说:“那是自然,父亲说了,不管我入不入宫,这绸缎庄都是我柳心宁的。你们几个将来是要嫁人的,难不成把绸缎庄白送了别人家?还不如做皇家生意,万年富贵。”说完,她故意拍了拍柳薰儿的肩膀,然后扭着腰肢走了。

  呆立在院中的柳薰儿,心凉如水。她看着此刻被风吹动的丝绸,想到自己以后难知的命运,她恨意渐深,一把扯下悬挂在绳上的丝绸,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风吹在脸上凉凉地,她伸手一摸,竟是满脸泪水。

  柳萧雅依旧在房里拨弄着琴弦,当她又一次看到柳心宁进来时,脸色一变,站起来就往外走。

  “妹妹一见我就走,是不是也太没规矩了。”柳心宁伸手拦着柳萧雅说道。

  柳萧雅冷冷地说:“我从不惹你,请你也不要来找我麻烦。”她这一说,倒惹得柳心宁大笑起来。柳心宁勾着她的下巴说道:“看来你还挺怕我,那为什么上次还弄坏我的衣服呢。不过你弄坏了也没事,我自然有办法再做一套,所以,你的坏心眼,没用。”

  她自己心术不正,反倒说别人坏心眼。柳萧雅瞪了她一眼,抬腿就走。却被柳心宁拉住,“你去哪儿,今儿是我的生日,妹妹难道没什么贺礼相送?”

  柳萧雅压着怒气,说道:“你想要什么,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妹妹这话说得倒也对,我要什么有什么,而且很快就会入宫做娘娘了。可怜妹妹永远只能屈居人下,没有出头之日。”柳心宁句句话戳人心肠。

  几乎掉出眼泪的柳萧雅板着面孔不准备再说话。柳心宁看她这样,索性走进房间,抱起柳萧雅的琴就往外走。柳萧雅见状,忙上前拦住,“你干什么,为什么动我的琴。”

  柳心宁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这就当是妹妹送我的礼物吧,姐姐自己拿走了。”柳萧雅当然不肯,两下里又争夺了起来。

  紧紧抱着琴的柳心宁,突然一笑,说:“妹妹如此小气,不过一把破琴,上次我已经摔坏了你一把,看来今天又要对不住妹妹了。”说着,不等柳萧雅反应,将琴狠狠摔在了地上。

  看着断裂的琴,柳萧雅怒火中烧,咬着牙想扑过去打柳心宁。柳心宁早一闪身到了门外,并高声说道:“想靠你这三两下功夫迷惑皇上,好入选后宫?你想都别想。有我柳心宁在,你别想出头。”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离开。

  柳萧雅缓缓蹲在地上,用手抚摸着已经断裂的琴。她几乎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再去寻一把琴,也许下一把琴,也不过是同样被摔断的命运。

  她的眼泪落在琴上,一滴两滴,最后汇聚在一起,像溪水一样流淌开来。

  夜里,柳萧雅的房门被敲响。丫鬟来叫正要睡下的柳萧雅,“二小姐,是四小姐来看你了。”

  柳薰儿?柳萧雅因为知道她上次要害柳慕月的事情,所以心里难免有一丝戒备。

  她将柳薰儿让进房中,只见柳薰儿身后的丫鬟抱着一样东西。柳薰儿让丫鬟把东西放在桌上,揭开盖在上面的绸布。是一把透着沉香的古琴。

  柳萧雅有些怔住了,这是?“二姐,听说大姐又摔坏了你的琴,我特意把我这把琴送给你。这琴是我娘当年从她府上带出来地,琴声极好,配上你的琴艺,再好不过。”柳薰儿这么一说,让柳萧雅更是意外。

  她一边让柳薰儿坐下,一边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送我琴呢?这是姨娘的东西,我怎么好收呢。”

  柳薰儿忙说:“我们姐妹四人,数二姐的琴艺最为精湛,我不惯会这些,白留着也是糟践了,还是送与姐姐吧。”

  柳萧雅试着拨弄了两下,果然琴音如玉石,泠然雅致。当下便爱上这把琴,对柳薰儿也是笑脸相对。“多谢妹妹了,这样好的琴,平日就是拿了钱去寻也寻不到地。”

  柳薰儿笑笑说:“这有什么,白日里听说二姐也受了大姐气,惺惺相惜,所以来和二姐说说话,免得有些话憋在心里难受。”

  一提起柳心宁,柳萧雅就恨得牙根痒痒,可是她毫无办法。柳薰儿正说:“柳心宁从小就跋扈,将我们姐妹三个,当作她的丫头玩物,动不动就欺负我们。没想到她偏偏还要入宫做娘娘,长长久久地压制着我们,今后我们,可该怎么办啊。”

  这话正说进柳萧雅的心里去,她本就担忧自己的未来,此刻被柳薰儿点破,更是满怀凄凉。“是啊,父亲平日里就骄纵她,现在她娘死了,父亲更加偏疼她,我听母亲说,父亲一心一意要把她送进宫,说是要还大夫人的救命之情。”

  柳薰儿忍不住拿出手帕擦拭眼泪,“反正我本就是身份低微,也没想过入宫。可是二姐,你与大姐并不差什么啊。论身份,你母亲也是夫人。论相貌,你在柳心宁之上。论才艺,你琴艺无双。她凭什么要盖过你的风头呢?即使你们俩同时入宫,以柳心宁的心计,二姐你在宫中只怕也会是险象环生啊。”

  柳萧雅听着柳薰儿句句精到的分析,心中更是愤怒。对啊,自己为什么要屈居人下,她柳心宁哪一点儿比的过自己呢。

  “二姐尚且如此,小妹的命运更未可知了。”柳薰儿说着,已经伏在桌上抽泣起来。

  柳萧雅忙安慰小妹,说道:“小妹不要伤心了,柳心宁恶有恶报,一定会遭天谴地,你我姐妹不要为此伤神了。”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如海浪一般汹涌澎湃。柳心宁是她人生路上一个跨不过去的坎儿,既然跨不过去,那么,砍掉,平掉,除掉怎么样?

  这个想法一出,她被自己吓了一跳。不不不,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柳心宁再坏,也是同姓姐妹,自己如何下得去手。

  这一夜,柳萧雅辗转反侧,不能成眠,两个声音交替在耳边响起,一个在说除掉柳心宁,而另一个却说血浓于水不可如此。她的心被自己反复揉搓着,犹豫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换来一片美好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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