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母亲在家中激烈的进行“开源节流”的财政政策,大成的生活费被极度压缩,去年每个月领取一千块钱的日子看来是一去不复返了。一个人站在某家银行自助提款机前的他,手里面攥着两张红色的钞票,迎着清冷的小风,眼神呆滞的看前方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突然哽咽了,他哭丧着脸低头不语,但是能从他跳动的心脏内读出一点点的讯息,那就是“缺钱的孩子真心伤不起啊!”
取了钱,他尾随出租房其他的人一同挤进了家乡附近的一家自助餐厅,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来这里吃饭的人异常多。大成他们收起各自的成人证,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冲进了餐厅里面。
这家名为“草原牧场”的自助餐厅,主要的特色就是涮羊肉,这里的羊肉比较正宗,涮锅的锅底也比较地道,有清汤锅、麻辣锅、菌汤锅等等,可以为顾客提供不同的选择。在这次之前,大成来过这里两次,每次都是带着一位美女而来的,他的初衷是和美女吃个饭,加深一下感情,却不料就因为在这里吃一顿饭,对方就彻底的与他不再联系了,究其原因,竟是大成太能吃了,尤其是吃这里特色的涮羊肉,只要切割羊肉卷的机器停不下来,他就能一口接一口的吃下去。两位不同韵味的美女,就这样被大成这种举世无双的吃货吓跑了。
刚刚稳坐在座位上的大成,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往事,回想起自己与那两位美女来这里吃饭的事,想到精彩之处,真是勾起他无奈的心情。
“老六,你想什么呢?还不快去拿东西!”老大孙晓然勃然大怒,他的双眼露出鹰一样的凶光,直瞪大成。
大成晃晃悠悠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呆呆的目视前面凌乱的场景。
“赶快去,你小子想坐享其成?他妈的没门!”老大骂他。
不一会儿,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整齐的摆放在红色盘子里的羊肉卷居多,羊肉卷差不多都是大成一个人拿的,其他人拿的都是一些水果甜品之类的小食物。
“老六,你拿那么多羊肉你能吃完吗?”老大问他。
“废话,也不想想我是谁,我可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肥羊终结者’,无论是什么样的羊肉到了我嘴里,都会逃不过我铁齿铜牙的厉害。”大成大笑。“我本着宁肯见不到肥羊跑,也不肯放过一块儿羊肉卷的出发点,来超度这些任人宰割、为人民服务的羔羊的。”
“什么跟什么啊,我看你就是恶鬼下凡,上辈子没有吃过肉,所以这辈子来弥补你的遗憾!”老大又说。
“遗憾?我可没有遗憾,如果要真说我的遗憾,那就是现在身边没有佳人相伴啊!”
“佳人?少臭美了你,有本事就把你远在家乡的女朋友叫过来啊,别在这里显摆,就跟着我们没女人似的。”老大轻蔑的瞧了大成一眼。
“就是就是!”在一旁就坐的四位舍友也随声附和道。
大成不高兴的看了他们,说:“你们这是吃不到葡萄硬说是葡萄酸,唉,可怜的光棍们啊!”
说了这句损人不利己的话,大成立刻受到以老大为首的出租房“反韩联盟”的攻击,老大从餐厅的酒架上取来一小瓶白酒,用手打开递给大成,生气的说:“老六,快把这一小瓶白酒喝下去,要不然你今晚就别想在出租房睡觉了。”
“凭什么,我欠你们的啊!”他大声问道。
“凭什么?就凭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你明知道出租房现在除了你以外,其他人,当然也包括我都没有女朋友,你还是揭开人家的伤疤,你说你缺不缺德,缺不缺德!”老大故意把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喝吧,快喝吧,你就不要再惹老大生气了。”
“就是,老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是个男人就喝下去!”
“老六,不是二哥说你呢,就这一小瓶酒,你就认怂了,你也太不像是我们出租房的人了。”
老大的气话,连同出租房其他四个人的话,一字不落的钻进大成的耳朵里,既然他们都这样说自己了,他想喝都不行了。于是,他鼓起勇气来,从老大的手中接过那一小瓶白酒,“咕咚咕咚”地喝进肚中。
“快,快扶他上炕!”孙晓然大声喊道。“轻点儿,别磕着他了,这老六也是,不能喝就别喝了呗,愣是逞能,唉,真是没法说他了!”
孙晓然和出租房老二把不省人事的大成小心翼翼的扶到床上,并且为他脱下衣服,使他平躺。
“快,快把他的洗脸盆拿过来,看来这小子是要吐了。”老大像是在下命令,命令慵懒的坐在床上的老三,让他把放在床下大成的洗脸盆拿过来。
“给你,老大!”老三干净利索的把大成的浅蓝色洗脸盆递给老大。
老大接过来,就把洗脸盆放在大成的嘴下。随后,大成打了一个难闻的饱嗝儿,开吐了。
“快,快把窗户打开,还有电扇,这味儿真他妈的难闻!”老大又发话了。
一股恶臭味儿迅速的蔓延在出租房里,门外新鲜的空气都不敢靠近了,出租房除了老大一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及时躲了出去,暂时避开大成呕吐时期的吓人锋芒。不仅是出租房遭了秧,而且波及到了隔壁的出租房。
大成停止了呕吐,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门外的老二他们也回到出租房。
“老二,把电扇关了吧,我把这盆东西当做礼物送给老六,等他明天早晨一觉醒来,肯定会带给他惊喜的。”老大说。“这臭东西,镇臭真恶心,等他醒来,我一定会让他赔偿我精神损失费的。”
老二关掉了令他们起鸡皮疙瘩的电扇,老大也把盛着大成吐出污物的洗脸盆放在了出租房楼的楼顶。
等到老大回到出租房,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了,通常这个时候,是他们每日夜生活的开始。他们玩儿游戏的玩儿游戏,聊妹子的聊妹子,竭尽他们所能的去做适合深夜做的事情。而早已进入梦乡的大成,却丝毫体验不到今夜的美景美色,还有出租房其他人围在一起欣赏的艺术品,从笔记本电脑的扬声器里,传来一阵阵的叫唤声。
“啊,睡得好爽啊!”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闯入出租房时,大成的双眼睁开了,他坐在自己的床上,自言自语的说,“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舒坦的觉了!”
他就像是在做滑稽的表演,可是一个观众都没有。他看着出租房其他人仍然保持睡姿,贪婪的榨干美梦的源泉,他的困意顿时消逝了。他轻手轻脚的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明目张胆的照进来,一粒粒的纤尘随着大成手中抖动的窗帘布乘着光芒而缓缓下落,落到阴暗的地面,无影无踪了。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啊!”大成大发感慨,似乎忘却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稍作片刻后,便去洗漱,当他俯下半身去拿他的洗脸盆时,他傻了眼,平时用的那个洗脸盆平白无故的失踪了,仿佛化作了灰尘,与脚下所踩的地面形成一体。
没有寻找到洗脸盆的他不罢休,他在出租房里翻箱倒柜,他边找边想,会不会是出租房中的哪个人搞恶作剧,把他的洗脸盆藏起来了。思考间隙,他瞟了睡在下铺的孙晓然一眼,见他如婴儿般的睡态,实在是招人喜爱,又想,莫非是他把洗脸盆藏起来的。
“老大,老大,醒醒,快醒醒!咱们出租房招贼了,我的洗脸盆不知被哪个乌龟王八蛋偷走了!”他假装着急的样子,呼唤着沉浸在睡梦里的老大。
孙晓然被大成的呼叫声弄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对大成说:“老六啊,你是不是在找你的洗脸盆啊,你的洗脸盆在出租房楼顶呢,你自己去找找吧!还有,别来打扰我睡觉,如果你再喊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老大说了这些话,即刻倒头又睡了下去。
得知洗脸盆下落,大成走出出租房门,去往出租房楼的楼顶。
楼顶是晒衣服的地方,算是一个公共场所。大成很费解,他在想老大为什么会把他的洗脸盆放在楼顶。
到了楼顶,他闻到了清晨第一口新鲜的空气,这里的空气要比出租房里腐朽的空气清新的多。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他开始搜索他的洗脸盆。作为生活必需品的洗脸盆,虽然不值钱,但是一旦用惯了,就容易培养出感情。大成的洗脸盆无疑和大成之间,产生了死物与活物特有的情感。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个蓝色的洗脸盆是从一位极具气质的学姐手中买来的,盆子的底部还有学姐的亲笔签名,不过现在早已被磨得没有了笔迹。
“原来在这里,老大藏得真够隐蔽的!”大成在楼顶狭小的一角找到了他的洗脸盆。
他慢慢地走近,慢慢地有股气味越来越浓烈。“啊!这是什么东西,好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