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县,位于贵阳市区东面六十公里的地方,是一个很小的县城,从县城北面撒一泡尿都能流到县城南面。处于几座山包围之中的一小片平地之中,司机师傅一路翻山越岭才带着我到了丰县,最后硬是收了我两百块钱才作罢。
我站在丰县的街道上却不知道从何找起,行人有说有笑,大多是我听不懂的俚语,也有人行色匆匆,像是要去办什么大事一样。
站了好一会,我才尝试性的拦住一个人问道:“你好,麻烦问下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对蛊虫特别有研究的老人家?”
那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方言,我基本上一个字都没听懂,只好又说道:“不好意思,我听不懂这儿的方言。”
接着那人结结巴巴的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东边,包子铺,叔在那。”
我也大致听懂了,他说的是那个人在东边的包子铺里边吗?我道了谢之后就往东边走去了,丰县大的街道只有一条,整个县城呈现出一种长条状,硬生生的挤在了群山之中。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我就看到了一家比较大的包子铺,讲真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包子铺,上上下下五层楼全是这家卖包子的,估计在个小县城能做到这种程度肯定要很多年的经营了。
我走到店铺里边问服务员:“你好,这里有没有一个养蛊很出名的老人家?”
服务员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几眼才回答我:“出门,对面,整个三楼都是。”
我道了声谢离开包子铺往对面走去,还没走到三楼就闻到一股子腥味,说不上来是什么腥,总之是那种潮热中又夹杂着说不出来的味道,让人一阵作呕。
但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又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味道而退缩。
走到三楼的格局和一楼二楼没什么区别,都是正对楼梯和两侧有三个门,我想了想摁了楼梯左侧的那个门铃。
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但是却不见人开门,我只好自己推门走了进去。刚一进房门一股热浪带着腥味就扑面而来,险些把我冲倒在地。
四处打量了下,房间里随处可见盆装的花花草草,只是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客厅中央的一盆植物面前蹲着个老人,不知道拿着放大镜正在观察什么。老人家穿着个衬衫和短裤,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胡子头发粘成一缕一缕的,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过了。
我强忍着不适走到老人家面前,开口说道:“你好,我对您仰慕已久了,您是不是研究蛊虫一辈子了?”
老人家连头都没抬:“别您您的了,叫我大力就行了,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
我一阵无语,您看起来都有六七十了让我叫您大力?还当自己是二十多的小伙子呐,说不定这个老人家还真当自己年轻得很,我想了想说道:“大力叔,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想看看您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她的病症是……”
还不等我说完大力就一串连珠炮把我打断了:“生病了你去医院啊,实在不行找中医啊,找我来干什么?让我给她下个专情蛊,让她死之前只爱你一个人?莫名其妙。”
我一阵无语,这老人家普通话怎么说的这么好,这么快?这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啊,我整理了整理语言:“医院看遍了,都说治不了,我这才从陕西那边跑到咱贵州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至于中医,就是敬云斋的掌柜推荐我到您这来看看的。”
大力哦了一声:“那你说说是什么病症?”
我老老实实回答道:“先天阴气太重,又排不出去。”
大力唉了一下,还是仔仔细细盯着花盆,随口答道:“这算什么事,一百个女的里边有两个都这样,没什么影响么,让不要过度劳累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但是如果这个解决不了我和她就不能在一起了。”
大力这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不懂你们中医说的阴啊阳啊的,但是不能在一起就别在一起了么,老汉我一辈子没娶媳妇不照样活得好好地?”
我一阵无语,您这状态还叫活得好好地?都瘦的成一把骨头了,我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大力叔也基本没什么办法了。
大力叔又说道:“小伙子,要不要看看我新培育的蛊虫?怎么样?”
我正要拒绝,可是看见六十多的老头直勾勾的盯着你看,眼神里透露出那种无尽的渴望,就好像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样,渴望跟别人炫耀一下。我不忍拒绝,只好点了点头。
大力叔听到我这么说大喜,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放大镜塞给我:“来,你看,第三片叶子上边。”
我听话的用放大镜看了看,也不知道这个放大镜放大倍数是多少的,只看见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小点点正安静的粘在叶子上。
大力叔一脸兴奋的问道:“看见没有?是不是特别漂亮?”
说实话我根本看不出来这东西到底那里有美感,但是毕竟是老人家的心血,也不好当场反驳,只好勉强点了点头:“恩,很漂亮。”
大力叔高兴地哈哈直笑:“我就说漂亮吧,那些人都不懂的欣赏,还是小伙子你有眼光,等小花再长大点我就给它找个漂亮的家。对了,小伙子,要不要去我培养室看下?”
其实我已经想告辞了,但是实在不忍心拒绝这么一个看起来年龄很大,其实心理年龄还是个小孩子的老人,便又点了点头。
大力叔拉起我的胳膊就往旁边一个卧室走去,进去一看,密密麻麻的大概布满了三四十个瓦罐,有的大有的小,最大的有半人高,最小的只有拳头大小。
我咽了口唾沫问道:“这些都是蛊虫吗?”
大力叔点点头:“全都是,你看那个,马上就要孵化好了。”
我顿时有点好奇:“这个好没好是怎么判断的?”
大力叔回答道:“你看那个瓦罐身上是不是有条线?”
我仔细一看,果然有些瓦罐上边从瓦罐底部伸出一根淡青色的细线,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见,这些细线有的已经快到瓦罐口了,有的才刚刚延伸出来,就是靠这些东西来判断蛊虫的成熟度的吗?
大力叔又说道:“我搞了一辈子都没搞清楚为什么瓦罐上会出现这些细线,老祖宗的智慧真的不能小觑。”
我点点头,深有感触,那座墓里一个不知道留了多少年的残魂都能把我们打的落花流水,这种程度的事情现如今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做到?
再想想这些蛊虫,不知道怎么处理一番就能让本来没什么用的小虫子产生这么大的用处,真是神奇,我问道:“大力叔,这些蛊虫为什么能够听懂人给他的指令?”
大力叔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只是按照老祖中留下来的方法一步一步处理就能让蛊虫听懂简单的指令了,具体方法也不是什么秘密,蛊虫孵化的时候把自己的血根据蛊虫体型的不同放进去就可以了。”
我心里一惊,这么多罐子得放多少血才能养起来?这大力一辈子又养了多少蛊虫?忽然我不经意的瞥见大力叔头发里边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爬动着,我不寒而栗,会不会是蛊虫爬到他头发里了。
正要出声体型,忽然想到上次在四方山寨里边那些人把蛊虫放的位置,我心里一惊,这大力身/体里边不知道放着多少蛊虫?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我可忘不了,上次被一只蛊虫啃咬皮肉的恐惧感,那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是来源于内心深处的。
我忙告辞道:“大力叔,我先走了,有空再来拜会你。”
说完我就要往出走,大力叔挽留到:“别急着走啊,我还有成虫没让你看呐。”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类似蜘蛛的东西,毛茸茸的放在手心向我展示道。
我心里更恐惧了,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刚跑到街面上,就看到对面那间包子铺里刚才给我指路的服务员直勾勾的盯着我,嘴角好像还挂着一抹莫名意味的笑容。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还是我理解不了他们的文化?按理说苗族人早就被汉化了呀,就连回族人都有些开始吃猪肉了。
我自己也有问题,一心想着蛊虫厉害就跑到贵州来了,却没想过蛊虫确实厉害,但是它毕竟不是用来治病救人的。我目前所指的唯一一种蛊虫的制作方法就是用生血喂养蚂蟥,一段时间之后放在铁板上烧成粉末,然后再给人喂下去。
据说中这个蛊的人会七窍流血而死,身体里还会钻出蚂蟥。但也是道听途说的罢了,还真没听过有人这么做的。
还有些蛊虫类似痴情蛊、相思蛊多为女子拴住男子所做,基本没有听过能治病救人的蛊虫。
我深深叹了口气,努力回想马永康给我的那张名片,好像是在河南温县,想到这里我又打算前往河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