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朝廷里派了人来,锦州的部分官员还没有怎么害怕。
可当他们得知,来的是当年斩杀锦州上下官员的连墨旭,瞬间就都害怕了。
锦州盐运司副使蒋大福甚至收拾了东西,带着妻儿老小连夜逃跑,但还没出城门就被夏之蕴给拦住了。
他带着人,将城门里里外外全都包围了。
蒋大福害怕到了极点,躲在马车里没敢出来。
夏之蕴举着火把缓缓靠近马车,用火把挑开了帘子,看着里面的一张满是害怕的猪头脸,冷笑了起来。
“蒋大人,大半夜的,你想去哪啊?”
火把将帘子烧着了,蒋大福看着更加害怕了,连说话都结巴了。
“夏…夏大人…”
夏之蕴讨厌他说话的样子,直接一挥手,让身边的下人将蒋大福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夏之蕴居高临下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蒋大福,一脸狠戾。
“不用着急,慢慢说。”
蒋大福被他的气场吓哭了,连忙跪着磕头。
“夏大人…夏大人,我老娘在乡下快要病死了,我赶着回去尽孝,求您让我走吧,求求您了……”
现在的夏之蕴可不是当初刚来锦州的夏之蕴,短短一年半的时间,他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变成一只张牙舞爪,人见人怕的大老虎。
他曾经穷的想要跳河自杀,可是仅仅一年半的时间,他富的流油,家中老娘光是伺候的丫鬟都十来个。
只是他老娘一直在乡下,并不愿意来锦州。
盐运司副使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跟着他捞了不少好处,可是现在仅仅只是风声而已,他竟然想自己逃跑,真实无用之极。
“既然你老娘病了,那本官就派人送一副好的棺木送到你老家,给你老娘冲冲喜。蒋大人,锦州盐运的事还得靠你呢。”
夏之蕴抽了一把长刀放在了蒋大福的眼前,长刀在火光下越发显得寒气凛冽。
蒋大福吓的脸色惨白,连忙改口:“不不不,我老娘没病,大人,夏大人,你听错了。”
“你老娘没病,蒋大人,那你这是干什么去?”
夏之蕴拿着长刀缓缓的架在了蒋大福的脖子上,眼睛露出凶狠的光。
蒋大福这回彻底的撒不了谎了,连忙说道:“夏大人,永安王来了……他就是个疯子啊, 他杀人不眨眼,我们不能等着他来杀我啊。”
“哦,你原来就是想逃跑,把所有的罪都让我顶替是吗?”
夏之蕴恨的咬牙切齿,手上的刀一个不小心就划破了蒋大福的脖子。
见了血,蒋大福越发害怕了,浑身抖如筛糠。
“夏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也赶紧跑吧,那个永安王就是个疯子啊!”
“本官没罪,为什么要跑?蒋大人,有罪的是你啊!”
夏之蕴盯着蒋大福,笑的一脸奸诈。
蒋大福被他的样子吓懵了:“夏大人…这盐运有问题,您不是不知道啊…”
夏之蕴冷笑一声:“我知道吗?”
蒋大福被他的表情吓到。愣愣的看着他,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蒋大人,你是盐运司副使,这是你的责任,我怎么能知道呢?”
蒋大福就是在蠢,这会也明白了。
他是想他一个人抵罪。
“夏之蕴,盐运的钱你分走了一大半,你怎么能不放我一条生路。”
“放你跑了,永安王拿我问罪,我又该怎么办呢?”
“你本来就是罪魁祸首,拿你问罪,也是应该。”
蒋大福的话音刚刚落下,夏之蕴忽然举起了手中的刀,狠狠的砍了下去。
血淋淋的头颅滚在地上,血滋了他一脸一身。
夏之蕴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尖瘦的脸上十分冷酷。
他扔了手中的刀,转而看向后面的马车,里面坐着他的妻儿老小。
“烧了,别留痕迹。”
“是!”
……
连墨旭带着许丞暖悄悄的进了锦州城,先是逛了一圈城内的环境。
城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许丞暖和连墨旭都知道,这都是面子功夫,想要知道一个地方到底好好,就得看看最贫穷的地方过的如何。
当初陈园林也是这样,将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实际上在背地里逼着其它的百姓去死。
连墨旭直奔当初灾区重建的地方,而且去的很快,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
夏之蕴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
他竟然没有想到永安王眼高于顶,竟然还惦记着那一帮贱民的死活。
许丞暖和连墨旭走到当初建造的难民村,却发现里面十分空寂,并且了无人烟。
“这里怎么了?”
许丞暖站在村口,一股凉气从身后冒了出来。
“进去看看。”
连墨旭牵着许丞暖的手,一步步走进去。
这里关门的很多,开门的很少,甚至有一些是很陌生的面孔。
苏木派人去问话,而连墨旭则是和许丞暖走到了银珠的家里。
但同样,门也是关着的。
连墨旭和许丞暖站了一会,苏木派去的人就来回话了。
“王爷,郡主,这里的人说曾经住在这里的难民早就搬走了。”
“现在这里住的都是没力气走的叫花子,当初那些难民拿了安家的银子,也的确是生活了一段时间,可是今年开春就走了。”
“盐价和粮食太贵,他们吃不起,也没有地方做工,所以能走的就都走了。”
果然啊,锦州的祸患依旧存在。
连墨旭压着怒气,平静的布下命令:“打听清楚米价和盐价。”
那下属却说:“王爷,粮价和盐价在昨天全都恢复了原价。”
连墨旭冷笑一声:“看来是提前收到了风声啊。“
“那叫花子说是因为锦州的盐运司副使失踪了,所以才恢复了原价。”
这个时候盐运司副使失踪了,不是被灭口就是收了银子逃跑了。
但连墨旭想,被灭口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许丞暖一想到李翠环和银珠孤儿寡母的再次逃难,心里有些难过。
当初她以为她们母女两个会就此安稳下来,却没有想到还是被人迫害的只能离开这个地方。
“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他们来这里将变得毫无意义。
连墨旭环视了一圈,这里是他当初建功的心血,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毁了,这个夏之蕴还真是厉害呢。
“既然来了锦州这么一个地方,还有这么厉害的角色,自然要去会会。”
闻言,许丞暖有些担心。
她害怕那个夏之蕴狗急跳墙,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连墨旭紧紧的拉住了许丞暖的手,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许丞暖点点头,一副安心的样子。
有他在,的确不会有事。
可是她心里还有另一重担忧,那就是那个秃头和尚说的那番话。
既有来世,便不可眷念……情非泛泛,不得善终……
每每想起这几句话,许丞暖从心里就开始害怕。
她怕自己和连墨旭在一起的场景,只是一个梦,梦醒之后,却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而已。
当初调料系统消失的时候,许丞暖也害怕过,可是随着她自己制作调料,然后忙碌起来的时候,那股担忧被她抛诸脑后。
从前是她自己一个人瞎想而已,可是现在…突然来了一个人这么提醒她,激起了她的噩梦。
许丞暖说过只争朝夕,却还是忍不住害怕。
她太爱连墨旭了,爱到不敢失去,因为她害怕自己没了他会绝望的死去…
连墨旭牵着许丞暖走路,却发现她心不在焉,脚步非常迟钝。
他看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
许丞暖并没有回神,依旧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连墨旭见她沉迷在自己的心思里,直接在她面前蹲下,许丞暖压根没注意到前面蹲着的连墨旭,直接被绊倒,扑在了连墨旭的后背上。
紧接着,连墨旭把她给背了起来。
“王爷…”
许丞暖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在连墨旭耳边小声说道:“您放我下来,还有侍卫在呢。”
连墨旭并没有放她下来,反而言之凿凿的说道:“他们都瞎了。”
闻言,身后那些侍卫,包括苏木在内,一个个的都将眼睛翻到了天上。
对,关键时刻,尤其王爷哄郡主开心的时候,他们都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许丞暖十分无语,可是又没办法从连墨旭的禁锢中挣脱,只能老老实实的在他背上趴着,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但是她心里也明白,王爷肯定是察觉了她的不对劲,所以故意这么做的。
只是那些话压在她心里,她不敢说。
可现在王爷虽然没问,但他已经不高兴了,许丞暖只能自己主动坦白。
“王爷,我不开心。”
“为什么?”
她终于开口了,连墨旭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她别憋着闷气,最后把自己给气坏了。
“为了银珠的事情伤心?”
许丞暖趴在他肩膀上,闷闷的发声:“有一些,也不是全部。”
“那为什么?那个和尚跟你说了什么?”
见他终于追问,许丞暖不得不压抑住心里的痛,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说你我,情非泛泛,却不得善终。”
许丞暖只说了后面一句,前面一句并没有说出来。
尽管如此,也让连墨旭勃然大怒:“他在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