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栈后,许丞暖让小二下了两碗面,给李翠环和小银珠。
母女两个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就是一碗油汤面条,都像是山珍海味一样珍惜。
许丞暖见李翠环吃的又快又急,又让小二给她盛了一碗。
小银珠吃的虽然慢,但也没停过。
吃完了饭,没等许丞暖开口问,李翠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然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许丞暖把她扶了起来,安慰一番后这才问清楚情况。
原来当初他们被安置好了之后,本来是田地可种的,靠着手上的银钱买些粮食度日,完全不在话下。
可是锦州粮食和盐运价钱抬高,就连陈粮的价格都比从前精米的价格翻了好几倍。
难民们吃不起,便去府衙告状。
府衙的确管了,他们提议用一分地换半筐粮,换下来的粮食用第二年的庄稼来兑。
如果精细点过,几亩地换的粮食自然可以安然度过饥荒。
这本来是可以解燃眉之急,可换粮的时候,府衙给她们换的都是生了虫的碎米,还夹杂着糟糠,根本没法吃。
而这时,当时说好的契约也变更了。
他们按手印的契约原本是说只要第二年按两倍补齐就好,结果契约书上写的确实卖出去的。
也就是说难民们的田地全都被府衙收回去,而她们得到的也就是一些没法吃的糟糠和不能吃的残渣碎米。
官府逼着难民们买高价粮,当知府赔给她们的银钱根本就不够吃上一个月的粮食,于是难民们只能拿着剩下的银子逃荒去。
不光难民如此,城里的普通百姓也是如此。
粮食抵上了黄金的价格,根本没有人吃的起。
夏之蕴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让锦州的百姓生活的更好,反而连寻常百姓的生活都难以为继。
李翠环本来也是逃荒去的,可是她带着孩子走不远,只能在酒楼里给人洗盘子。
酒楼不给工钱,一天只给两个窝头和一碗水粥。
现在粮食 精贵,这种待遇已经算好的。因为粮价上涨,就算是每个月给工钱,也买不起粮。
李翠环听酒楼的客人说起,曾经在锦州大杀四方的王爷又来了。
李翠环心里有了希望,便一直窝在酒楼里干活。两个窝头泡在热水里,勉强让自己和孩子饿不死。
目的,就是为了等曾经为她们做主的王爷来到锦州。
原来,锦州的百姓都是这么被坑害的。
闹的满城风雨,夏之蕴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所以那番话都是骗三岁小孩的,他不但知道,而且还有可能是里面的参与者。
许丞暖将银珠和李翠环安排好,她走下楼,原本想给连墨旭做些宵夜吃,却发现他和苏木正要出门。
“王爷,您要去哪里?”
许丞暖走到他身边,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在办吗?”
连墨旭握住了她的手,帮她把脸庞上的发丝拢到耳后。
“本王和苏木先去水利图那里看看具体情况,夏之蕴这个人太狡诈,明日去看,必然给他时间拖延。”
许丞暖明白他要去办正事,便主动说道:“那我帮王爷炖些夜宵,等你们一起回来。”
连墨旭也没有反对:“如果太晚,你就先睡。”
许丞暖点了点头,但这种情况下她哪里睡的着?
连墨旭在客栈安排了侍卫,然后和苏木一起去了水利图修建的地方。
当初修建工程,主要就是绥远码头和南迁码头。
因为这两个码头的拆迁问题,还弄出惨绝人寰的悲剧。
连墨旭在夏之蕴那里仔细的看了一下水利图的图纸,知道水利图修建位置受阻的地方就在绥远码头。
两人披星戴月的赶往绥远码头,远远的就看见那里灯火通明。
晚上大部分的工人都休息了,只有一两个工人在巡逻。
连墨旭和夏之蕴趁着两个工人在码头说话的空档,从他们背后一闪而过。
等他们过去了,一个工人猛然回了一下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拍了拍身边的同伴:“喂,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黑影过去啊?”
同伴正在用烟锅子吸旱烟,闻言,一脸不耐烦:“大黑子,你喝酒喝糊涂了,这大半夜的,哪里有人影?“
“什么人影,我说的是黑影。”
大黑子有些着急了:“老钱头你难道不知道这绥远码头以前出过什么事情吗?”
“知道啊。”
老钱头吸了一口烟锅子,一脸不在乎;“死了不少人,当初我表哥还是捞尸队的呢,挣了不少银子,家里的土房子都翻新成青石房了。”
“就我那表嫂子,左手一个大银镯子,右手一个大银镯子的,天天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给我家那口子羡慕的不行。”
“那可是丧命的钱,你们也不嫌晦气啊。”
“有什么晦气的。”
老钱头满脸不在乎,敲了一下烟锅袋子,然后重新上了烟丝,递给旁边的大黑子。
“来一口,晚上抽这个精神。”
大黑子愣了一下,便接过去了。
老钱头双手背在身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风景,能活命就不错了,谁管晦气不晦气的。”
“现在的人呢,都是黑心的东西。都说卖女腿一张就有银子来是烂。货,那些大老爷们嘴上嫌弃人家脏,又羡慕人家活的光鲜亮丽的,最后还去找人家睡觉,这不就是嘴闲贱的吗?”
“都说捞死人有报应,但不捞死人现在就有报应。没钱买粮,饿都饿死了,哪里轮得到现世报?”
大黑子听了这一番感叹,眼神也耷拉了下来。
“说的也是,哎,就说知府里的盐运大老爷,收了那么些黑心钱,阎王倒是来了,结果人家跑了。“
”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快活呢。”
闻言,老钱头左右看了一眼,神神秘秘的说道:“不是呢,我表兄是在知府里当衙役的,听说,那盐运的黑心老鬼被知府杀了呢。”
闻言,大黑子吓得一个机灵:“老钱头,你可别瞎说。”
“我瞎说啥,他给人当差跑腿,每次能捞好多好肉回去吃,那一次他伺候的人喝醉了酒,自己说出来了的。”
老钱头凑到大黑子旁边,小声说道:“咱们这个知府是个狠人,听说那头都是一刀砍下来的,血都溅了一米地。”
“你表兄伺候的是个什么人啊,胆子怎么这么大?”
“听说以前是个侩子手,叫个什么鬼哥,听名字就不是个好惹的。因为有两下子,所以在知府大人跟前当差。”
大黑子一个激灵,脸都吓绿了。
老钱头嘿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笑话他。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怕个什么?别怕,你阳气盛,真有鬼怪也不敢近你的身。”
大黑子嘿嘿一笑,一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