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上他毫无畏惧的目光，心中警铃大作。
“你…你竟然动了这份心思？”
她一直以为他对付自己的儿子，是为了皇位。
连墨旭一而再再而三的立功，在朝野中威望甚高，他担心连墨旭威胁他的皇位。
可是太后从来没有想过另一个原因，也不曾料到这一切的原因和踪迹，竟然在许丞暖的身上。
连墨锦之前宠爱姜君洛，将自己的心思掩藏的很好，让所有人都无所察觉。
“全都退下。”
太后声音十分严肃，一旁站着的宫女太监在心梅的示意下全部退下，不敢再这个园子里站着。
就连连墨旭身后的高成喜也识趣的带人下去了。
“你恶不恶心？”
他将许丞暖留在京城，目的就是想霸占她。
太后一想到从前无数个日日夜夜，连墨锦都对许丞暖存了肮脏的心思，她就气的浑身发抖。
“母后，难道朕没有权利喜欢一个人吗？”
连墨锦走到太后对面，神色淡然的坐下。
不管太后反不反对，他都坐下了，不打算离开。
棋盘上的棋局很好解开，连墨锦看了一眼，并无兴趣。
他拿了棋子在手里把玩，笑的阴冷：“母后，为什么朕的感情就是肮脏的吗？”
“难道只因为连墨旭是你的亲生儿子，所以他就该得到美好的感情，而朕，所有的一切都是肮脏的？”
“强词夺理。”
太后盯着连墨锦，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其实她想说的话很多，最后却只说出了这么四个字。
连墨旭的一切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如若不是他自己珍惜，看到透彻，何来一个知心爱人？
太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连墨锦竟然会钻牛角尖，将他们母子逼到如此地步。
她以为就算是养子，只要用心对待，就如亲儿子一样。
但没有想到连墨锦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养狼。
“你有妻子有儿子，你的妻子很爱你，你的儿子很可爱，是你太贪婪，永不知足。”
太后忍了又忍，这才平静下来。
“皇后一颗心全都扑在你身上，是你自己漠视了她。旭儿把什么都让给你了，他唯一拥有的就是小暖，可你却想让他孤家寡人的过一辈子，永远被你踩在脚下。”
“人心不古，是我们母子往日错看了你。”
这些话，连墨锦统统不在意。
因为他早就已经在许丞暖那里听过了。
甚至，许丞暖比太后说的更恶毒，她甚至还想让他去死。
但，连墨锦还是感觉到了一抹心痛。
他很清楚，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不可理喻。
可是他想疯一次，这一辈子，他只有这么一个执念，他想成全自己。
“连母后也喜欢说假话吗？皇后真的爱朕吗？难道不是为了家族和自保吗？”
连墨锦看着太后，复而将视线落在她盖着薄毯的小腹上，继而轻笑了一声。
“十二皇叔也喜欢母后，莫非他也是肮脏的？”
“既然是肮脏的，那么母后为什么还要为他生孩子呢？”
“…你…”
太后下意识的捂住了小腹，她看着连墨锦，一脸的愤慨。
她的儿子和儿媳两情相悦，连墨锦是横刀夺爱。
而她和连应承之间并不是那样，先皇死了，她和连应承变成这样，是被他陷害成这样的。
连墨锦冷笑一声，道：“既然十二皇叔能做的事情，朕为什么不能做？”
说完，他站了起来，手上的棋子撒在棋盘上，将一盘好好的棋局全部打破。
太后被他刚才的言行震惊的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他说的是什么话？
简直猪狗不如！
连墨锦刚刚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太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连墨锦，你不怕报应吗？”
对此，连墨锦勾唇一笑：“活着不怕，死了更不怕了。”
他抬脚离开，却迎面撞见了连应承。
他一步步地朝着连墨锦走来，脸色一片阴郁。
看到他，连墨锦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十二皇叔也来了！”
这栖梧宫，他一向都不能进来，所以在这里看到他，也让连墨锦小小的吃了一惊。
“你巴不得我不来是吗？”
连应承握紧了拳头，一步步地朝着连墨锦逼近。
他浑身的怒气，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面对他的质问，连墨锦依旧淡然：“不是朕不让你来，而是太后不愿意见你。”
“连墨锦，你一直在利用我。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我。”
连应承疾步走到连墨锦的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
他恶狠狠的瞪着他，清秀的脸上满是愤怒，鬓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你说成全我和太后，目的是为了你自己，满足你自己肮脏的心思…连墨锦…你还是人吗？”
这几句话，连应承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沙哑低沉，充满怒气。
即便被连应承质问，连墨锦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不管怎么样，朕成全了皇叔和母后。”
“狗屁。”
连应承低喝一声，一拳打在连墨锦的脸上。
这一拳很用力，打的连墨锦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我跟你不一样，是先皇对太后不仁在先，是他对不起太后。先皇在时，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连应承红着眼眶，死死瞪着连墨锦，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朝着他走去。
“先皇死了，太后尚且年轻，我只想照顾她的后半生，让她活的快乐一些而已。”
“如若先皇对太后很好，即便先皇死了，我也不会做出那种事，你明白吗？”
连墨锦品着嘴里苦涩的血腥味，眉头轻皱。
他知道连应承说了这么多，企图想把他骂醒。
可他不愿意醒，也不想醒，就算旁人说的再多，他还是想要许丞暖。
“旭儿对小暖很好，他们两情相悦，而你是横刀夺爱，更为不耻。”
连应承一字一句说道，这几句话就像是钉子一样，一点一点的钉进连墨锦的心里。
他何尝不知道他们两情相悦，可是他也想要那样的感情。
姜君洛不是他心之所向，他的人生永远都是缺憾的。
“横刀夺爱又怎么样，只要朕得到了，朕会对她更好。”
连应承冷冷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一样。
“当初旭儿没死，你尚且留不住她，现在旭儿没死，你更加得不到她。”
“就是因为死了得不到，没死，就能得到了。”
连墨锦冷笑一声，将嘴里的血全都吞了进去，整理了一下衣衫，径直从连应承的身边走过。
连应承错愕的看着他，眼神一片阴郁，却不知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连墨锦走出栖梧宫，高成喜一脸紧张的站门外守着。
看到他出来之后，连忙迎了上去，却发现他脸上紫青了一片，吓得高成喜几乎跳了起来。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奴才这就去叫御医。”
“没事，回去吧。”
连墨锦阻拦他的动作，径直朝着御书房走去。
这一拳虽然重，但并没有伤到什么，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而且这一拳，他受的心甘情愿。
……
连墨锦虽然离开了栖梧宫，但连应承并没有。
他刚才在门外，听到了太后和连墨锦之间所有的对话。
他知道连墨锦对许丞暖不同寻常的感情，也猜到了自己一直是在被连墨锦当枪使。
他之所以成全自己和太后，其实是想顺水成舟的霸占许丞暖。
连应承缓缓的朝着太后走去，双腿微曲，‘扑通’一下跪在了她面前。
“对不起，我不知道，太后，我不是故意的。”
连应承做梦都没有想到，直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一切，导火索竟然是自己。
那天晚上，他和太后皆是被连墨锦算计了。
他虽然不无辜，却也委屈。
太后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复杂的关系。
第一次，她没有闪躲连应承的目光，而是正面迎上了。
“现在你知道了，你也清楚你一味的靠近本宫，会被小暖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连应承脸色灰败，眼里满是绝望。
他如果执意靠近太后，连墨锦就会用同样的办法将许丞暖抢到手。
到时候，场面比现在更加难以收拾。
他是皇叔，她是太后。
连墨锦是皇帝，许丞暖是弟媳。
连墨锦在复制连应承的人生。
如果连应承强硬的和太后在一起，并且过的美满幸福，他就会不惜一切的霸占许丞暖，强迫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我会放下…执念的。”
这句话，连应承说的很艰难。
他喜欢太后很多年，陡然放弃，就像是将皮肉分离，疼的撕心裂肺。
他微微仰头看着太后，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能不能……让我在放弃之前，靠近一下你？”
他的那双眼睛里夹杂了痛苦和不舍，他的爱隐藏了很多年，可刚显露出来，就被拦腰斩断了希望。
爱而不得，是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太后没办法拒绝，却也没有点头。
连应承却只当这是默认，他跪在地上并没有站起来，一步步的朝着她靠近。
那段距离，就像是这些年他与她的距离。
那么近，却又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