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陷入浅度昏迷的璇衣,在听到宋钰的话后,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丝清明,之后,她便勉强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而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容颜。
乍一看到宋钰,璇衣心里无疑是激动的,怎奈何她实在是太累了,就连想要抬手轻抚对方面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虚弱至极的笑容。
看着璇衣这惨白的面容,宋钰简直心如刀割,他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转悠出来,却马上又要面对痛失至爱的危险,换做是谁恐怕都无法承受,于是,痛苦的泪水从宋钰眼中缓缓滑落,悲伤难过之情难以言喻。
站在一旁的夙沙尘逍见状,虽然也是心疼万分,却要比宋钰冷静许多,只见他大步走到床边,伸出两指搭在了璇衣的脉搏上,几分钟之后,他才开口说道:“璇衣没什么大碍,就是累的有些虚脱了。”言罢,夙沙尘逍就握住了璇衣的手掌,为她输送真气。
听了夙沙尘逍的话,宋钰那一直悬着的心才略微地放下了一些,之后,他便对身边的穆锦说道:“穆锦,你马上带着几名暗卫去周围给我找一个稳婆过来,越快越好,知道吗?”
“是,奴婢这就去。”见自家公子发了话,穆锦自然是不敢怠慢,立时就带着人去寻找稳婆了。
被夙沙尘逍渡完真气之后,璇衣的状态照比之前好了一些,可宫缩却仍然在继续,没有丝毫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见璇衣被这疼痛折磨的筋疲力尽,死去活来,宋钰是既心疼又难过,早知道生孩子这么痛苦,自己当初就不应该让璇衣怀孕,也免得她受这么大的罪。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就算宋钰现在把肠子都悔青了,与目前的状况而言,也是于事无补。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璇衣的孩子仍旧没有生下来,就在宋钰急地眼瞧着要挠墙的时候,穆锦突然带着两个女子从帐外走了进来。
见穆锦总算带着“稳婆”回来了,宋钰的面上顿时一喜,赶忙招呼那两个女人来到床边,为璇衣接生。一听“接生”二字,这两个女人马上露出了畏惧的表情,迟疑着不肯上前。
两个女人的举动可把宋钰给气坏了,只见他重重地拍了下床板,恼火地骂道:“我说的话你们两个人都没有听到吗?还在磨磨蹭蹭地杵在那边做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啊,倘若璇衣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二人的。”
宋钰的暴怒,可把面前这两个女人给吓坏了,只见她们“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着祈求道:“大爷,我们,我们两个只是普通的村妇而已,根本就不会接生啊,求大爷您发发善心,就,就放过我们两个吧,我们在这里给您磕头了,磕头了。”言罢,这两个女人就跪在地上“咚咚”地磕起头来。
宋钰本就心烦,再一听这两个女人的话,火气一下子就拱了起来,狠狠地瞪了旁边的穆锦一眼,“穆锦,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明白吗?我让你去找稳婆,你居然敢弄两个“冒牌货”来骗我,怎么着,想死不成?”
穆锦闻言,立时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回禀公子,白青寨接连大战,方圆十几里之内的人都跑光了,除了她们两个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其他女人了,她们虽然不是稳婆,可毕竟也生过孩子,于小姐而言多少能有些帮助,所以,奴婢才会斗胆把她们二人带过来,还请公子您恕罪。”
宋钰虽然心里焦虑,可也不是不通人情,在听了穆锦的话后,火气也不禁下小了几分,之后,他便对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说道:“穆锦说的对,既然你们两个人都生过孩子,肯定多少会有些经验,快点儿过来帮忙,如果真的能保得璇衣顺利生产,我给你们每个人五百两黄金。”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五百两黄金那可是普通人家几辈子都赚不到的,所以,在听了宋钰的承诺之后,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颇为心动,不就是接生吗?又不是要她们的命,试试又何妨?思及至此,她们两个人便壮着胆子走到了璇衣的跟前,想要察看一下目前的情况。
正如穆锦之前说的那样,这生过孩子的就是和没生过的不一样,这不,在检查完了璇衣的情况之后,这两个女人就开始忙活开了,一个趴在棉被里察看孩子的状况,另一个则俯在璇衣的耳边告诉她该怎么呼吸,又该如何用力。在这两个女人的帮助之下,璇衣的状态明显比刚刚好了很多,一呼一吸之间,疼痛的感觉也比之前减缓了不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璇衣终于能够顺利生产之时,一直趴在被子里的那个女人突然惊呼了一声,随即便钻了出来,对宋钰说道:“这位,这位爷,不,不好了,夫人的胎位不正,她,她怀的是,是,是“坐胎”!”
宝宝在分娩的时候,绝大多数都是头接近母亲的子宫口,这叫做“头胎”,如果宝宝的小PP冲下,就叫做“坐胎”。当然,在现代医疗条件下,不管你是什么胎位,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即便不能够顺产,也可以进行剖腹产。可是,在医疗条件十分简陋的古代,宝宝的胎位可就太重要了,倘若他是“头位”的话,在生产过程会轻松很多,反之,不仅生产过程困难重重,甚至还会威胁到产妇和宝宝的生命。
虽然宋钰没有过孩子,可对于基本常识还是了解的,所以,在听了那个女人的话后,宋钰的眼睛立时瞪了老大,他一把就抓住了那女人的胳膊,高声斥责道:“既是如此,那你倒是赶紧想办法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这位,这位爷啊,坐胎可是要命的事情,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况且夫人现在已经有出血现象了,若想保命,除非,除非……”瞧着宋钰那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女人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不敢再往下说了。
“有什么话你就说啊,这么吞吞吐吐地又是为何,难道真要把人给急死不成?”瞧着那女人犹豫不决的样子,别说宋钰急不可待,就连一向沉稳的穆锦都不由得焦躁了起来,忍不住出言追问道。
女人见状,知道不说不行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在我们那里,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办法可行,要么让夫人再多用些力气,死活拼上一把,如果能生出来,便是皆大欢喜;倘若还是不行,那就只能舍一保一了。”
“舍一保一?怎么个舍法,又是如何个保法?”宋钰见璇衣生了这么久,仍是生不出来,便已经不抱有什么幻想,只想听另一个方法。
“舍一保一就是要么保大人,要么保孩子。如果这位爷想保孩子,就直接切开夫人的肚子,将孩子抱出来即可,但这样夫人也肯定是活不成了。倘若想保大人,便用烧红了的铁钩子直接抓住孩子的身体,将他用力扯出来,当然,这么做,孩子也必死无疑,所以,到底如何取舍,就看这位爷自己的意愿了。”
“这还有什么可取舍的,当然要保大人了,穆锦,去,去找一只铁钩子来,快!”在宋钰心中什么都比不过璇衣,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可这世界上就只有一个璇衣,若是没了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宋钰连纠结都没有,就直接选择了璇衣。
宋钰可以为了璇衣舍弃孩子,但不代表璇衣的想法就与他一样,在听到了宋钰和那女人所说的话后,璇衣被吓得心惊胆寒,她一下子就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对着宋钰高声说道:“不行,宋钰,你不能夺走我的孩子,他是我的,谁都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宋钰闻言,心中也极为不舍,可他毕竟比璇衣要冷静一些,赶忙出言劝慰道:“璇衣,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对于这个孩子我也走很多的不舍,可,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啊,没事,我们两个人还年轻,未来的路也很长,孩子终究还是会有的,所以,你就不要……”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不等宋钰把话说完,璇衣就大声打断了他,“宋钰,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孩子,夙沙尘逍,帮帮我,帮我保住这个孩子,夙沙尘逍!”此时此刻,璇衣当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为了保住这个孩子的性命,她竟然不顾宋钰的感受,直接出言向夙沙尘逍求助。
璇衣这边话音未落,夙沙尘逍就如一道闪电般,从帐外冲了进来,紧接着,他便背对着璇衣,挡在了宋钰的面前,嗓音低沉地说道:“宋钰,只要有我夙沙尘逍在这里,你就休想伤害那孩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