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部族长额勒,在听了宋钰的话后,脸上立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这次前来斡勒部搬救兵也是孤注一掷,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倘若斡勒盈哥不肯出手相助的话,一旦这件事传到了纥石烈喆浩的耳朵里,他们三个部落的下场可想而知。
思及至此,额勒的身体不由得一颤,满是焦急地对宋钰祈求道:“斡勒族长,纥石烈喆浩仗着自己部落实力强劲,对我们海西三部欺辱,逼迫,您作为忽汗州节度使,不能对这种暴行视而不见,放任不管啊,所以,还请您一定要伸张正义,为我们三部的百姓提供庇护啊,斡勒族长,求求您,求求您了。”说到这里,额勒忽然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宋钰的面前。
额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宋钰一跳,他赶忙吩咐身边的侍卫去把人给扶起来,谁承想额勒居然用力地挥舞着双臂,推阻着宋钰身边的侍卫,“斡勒族长,我额勒身负海西三部所有百姓的性命,倘若您执意不肯相助,那我就长跪不起,也算是为三部百姓再尽最后一次力了。”
“额勒族长,你,你这是何苦啊,我不肯出手相助,也是因为有自己的难处,你如此行事,不就是在为难人嘛。”见额勒不肯起来,宋钰的脸上便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语气也是非常地低沉。
“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可为了三部的百姓,我只能选择“为难”您,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望斡勒族长能够放下私心,助我们渡过此次难关!”为了海西三部的百姓,额勒也是真的豁出老脸了,一副宋钰不答应,他就要死跪到底的架势。
“唉,您,您,这是何苦呢,唉,罢了,罢了,我帮忙,我帮忙还不行吗?额勒族长,您就赶紧起来吧。”宋钰一边说一边走到额勒的身边,想要将他给搀扶起来。
额勒见状,立时抓住宋钰的胳膊,不确定地说道:“斡勒族长,您,您没有骗我?您当真愿意助我们脱困?”
“哈哈,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能轻易反悔?额勒族长,您就放心吧。”说到这里,宋钰便暗自蓄力,直接将额勒从地上托了起来。
两个人落座之后,宋钰便开口说道:“额勒族长,您也知道,因为海东青的事情,纥石烈喆浩一直视我如仇敌,我宋钰实在不胜其扰,所以,才会选择避而不战,你非得让我出兵相助海西三部,确实是难为我了。”
一听到这儿,额勒的眼睛马上就瞪了起来,他认为宋钰这不就是在耍自己吗?,刚想开口发作,就被宋钰给拦了下来,“唉,唉,额勒族长,您先不要生气,容我把话说完。这次的事情,我为了避嫌,不好多加参与,但有一个人却能帮助你们,只要他肯出手,海西三部的危机一定能够解除。”
“谁?谁有这么大的实力,您快点儿告诉我,不管用尽什么办法,即便是搭上我的性命,也要请他出山帮忙。”已经被逼入绝境的额勒,在听了宋钰的话后,犹如枯木逢春,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之情。
“哈哈,额勒族长,您这话说的太重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永兴府的兵马督司,万俟弘绪大人呐。圣上有旨,索伦族内所遇之事,皆要由万俟大人来定夺,所以,只要你把纥石烈喆浩的所作所为,全都上报给万俟大人,我相信他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原本感觉到有希望的额勒,在听到宋钰说,让自己去找万俟弘绪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愁苦之色,“斡勒族长,我还以为您有什么好办法呢,原来您就是让我去找万俟弘绪啊,如果他能够出手相助,我又何苦来这里找您呢?”
“嗯?额勒族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万俟大人贵为索伦族的“父母官”,像部落之间征伐这种事,他不管,谁还能管呢?”宋钰煞有介事地问道。
宋钰这话还真就把额勒给问住了,他瞪着眼睛怔愣了片刻之后,不禁重重地摇了摇头,“唉,斡勒族长,海西三部都要被别人给灭族了,您怎么还能拿我们开玩笑呢。我们都是索伦族人,那万俟弘绪是个什么东西,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这么多年了,他除了会压榨我们,羞辱我们之外,就没做过任何好事,你让我去找他帮忙,和没找又什么区别呢?”事到如今,额勒也没什么可怕的了,竟然毫不掩饰地将对万俟弘绪的反感与不信任脱口而出,当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额勒族长,若是换做以往几年,我肯定不会让你去找他,但今日不同往日,我敢跟你打赌,一旦万俟弘绪知道了这件事后,他定然会出手干预的。”宋钰对额勒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凡事皆有万一,你怎么就能这般地笃定,倘若万俟弘绪就是不肯出手,那我们海西三部怎么办?我不能拿部落百姓的性命与你做赌注。”额勒现在对宋钰的态度非常不满,觉得他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事儿没摊在他们斡勒部的身上,否则,他还能这般地轻松,淡然吗?
“哈哈,额勒族长请放心,如果这件事万俟弘绪真的不管,那我斡勒盈哥一定不会冷眼旁观,到时候,我一定会派兵驰援海西三部,绝对不会让纥石烈部伤害到你们的,我这么说,你总该是相信的吧?”
听了宋钰的承诺,额勒已经沉下去的心,立马又翻腾了起来,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既惊喜又难以置信地问道:“斡勒族长,你,你说的可当真?若是万俟弘绪不管,你就派兵保护我们?”
“不错,若是万俟弘绪不管,我就派兵,可有一样,你们海西三部,以后就要与我结成同盟,凡事都要以我斡勒盈哥的号令为先。当然,我也不会像纥石烈喆浩那般欺辱你们,只要你们在关键的时刻,站在我斡勒部这边就可以。”宋钰与璇衣接触的久了,身上多少带了点儿“奸商”本色,赔本赚吆喝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一定要得到些好处才是。
此话一出,额勒简直喜出望外,他立时站起身来,对着宋钰恭恭敬敬地一辑,“斡勒族长放心,只要你能护的我们海西三部周全,以后我们定会听从您的号令,以您马首是瞻!”
“好,很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好了,时辰不早了,额勒族长赶紧出发吧,免得夜长梦多。”
“好,再下这就告辞了,如果我此去不成,还望斡勒族长能够信守承诺,救我们于危难之中。”言罢,额勒就对着宋钰拱手抱了一下拳,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瞧着额勒匆匆离去的背影,宋钰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眼中更是布满了算计的光芒,这场戏唱到现在才算得上是“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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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勒按照宋钰所说的,一路风尘仆仆直奔永兴府,终于在两天后的下午,赶到了督司府。见到万俟弘绪之后,额勒便把纥石烈喆浩是如何逼迫他们交粮食,如何暴打了乌春族长,如何要率兵攻打海西三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听了额勒的话,万俟弘绪的脸都要被气绿,自己好不容易因着海东青的事儿,把斡勒盈哥给敲打了一番,并与他订立契约,不允许他再与纥石烈部为敌。结果,斡勒盈哥这边是老实了,但纥石烈部却又闹腾起来了。他纥石烈喆浩到底有没有点儿脑子啊,以他们纥石烈部现有的实力,别说多出一千五百担粮食了,就是多出五千担粮食,也绝不会是斡勒部的对手,人家不对你动手,你就应该偷着在家烧高香了,怎么还能主动过去挑衅,当真是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了。
通过这次的事情,万俟弘绪才想明白,难怪当初自己让纥石烈良宇把族长之位传给喆浩的时候,良宇会那样地不甘愿,那样地不放心,有这么一个糟心的儿子,别说纥石烈良宇了,换做是谁都不可能放心啊。
见万俟弘绪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吭声,额勒心中顿感不妙,赶忙又继续开口说道:“督司大人,纥石烈喆浩欺人太甚,一千五百担粮食,乃是我们海西三部所有百姓一年的口粮,倘若都给了他,我们的百姓可怎么活啊,还请督司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额勒这一出声儿,立时把万俟弘绪的神智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紧接着,他便沉吟了一声,“嗯,你所说的事情,我都听明白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本督司不会不管的,一会儿我就派人前往纥石烈部,勒令纥石烈喆浩停止自己的行为,不许再从海西三部强行征粮,若是他敢不听,那本督司必不会轻易饶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