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庆祥院,赤焰玉龙在院子立撒欢。
也不知道是不是容月的错觉,她总觉得赤焰玉龙好像比之前看着,大了些,也更加金灿灿了些。
身上的鳞片金光闪闪的,着实诱人。
容月盯着赤焰玉龙,碰了碰身侧的淡淡,低声道:“你说,握能上去拔一片下来卖钱吗?”
龙鳞啊,传说中的龙鳞。
淡淡无奈的看了眼容月,转过头,冷静道:“不,不能吧。”
“按它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太师府会不会破产?”
之前只是新鲜的瓜果,虽然吃的多了些,可如今这厮却是吃花露,瓜果,饮用的水要是雪水融化煮沸,再晾凉,还有平日里的玩具,从老鼠耗子,升级为珍珠,夜明珠,各种宝石,金自银子。
要不是管家发现库房里的东西没了,容月都没发现。
赤焰玉龙这厮竟然把庆祥院当成它的游乐场,什么宝石随地乱丢,但是只要别人一来拿,它便跟守财奴似的死死护住,坚决不让人碰到。
她和北凤珏也不是什么贪财的性子,怎么养出来的龙是这个德行?
莫非上古的神兽,都是这么贪财?
容月百思不得其解,每天都要忍受着管家的哭诉。
小姐,老太师留下的一串南海香珠没了。
小姐,前些日子陛下赏赐的夜明珠也没了。
小姐,小姐……
容月一个脑袋两个大,只能领着管家到她这个游乐场来了一趟。
临走时,老管家泪流满面,直呼败家。
容月无语,可也不能解释什么。
只能默默的盘算着日子。
“从京城,到北疆,行军至少要二十日。”
现在才几天?
北凤珏应该还在路上,顾不得给她写信吧?
“小姐,您若是实在思念,属下陪你去一趟侯府?”
淡淡担忧的看着容月,这些日子,容月明显喜欢闹腾,可一旦静下来,却也让人忍不住的担忧。
她一直都是如此,心里的事儿越多,越是爱热闹。
“小姐,老爷说有封拜帖,请您去招呼一下。”
院子外声音一起,赤焰玉龙立马钻进了瓶子里,还不忘藏了一颗珍珠进去玩。
容月起身,“回禀爷爷,我换身衣服就来。”
太师府得拜帖每天都有无数,只是容太师年迈,又不喜欢陌生人打搅,所以多数都推了。
容月将京城之中的人心看的清楚,就算是有意敷衍,此时也没有心情。
容月到花厅的时候,容太师正拿着一副棋盘,满脸欣慰。
她对面,坐着一位老人和一位年轻公子。
那公子大约与容月同岁,见容月进来,起身不卑不亢的行了礼,“容小姐。”
容月挑眉,不解的看着自家爷爷。
容太师白了眼容月,没好气道:“规矩都学到哪儿了?”
容月回过神,不紧不慢的朝着那客人抬抬手,“嗯,坐吧,不必客气。”
反正来的是黄鼠狼的话,容太师比她躲的还快。
看眼下容太师这态度,俨然这人是个正经的。
容月坐在一旁,心思早就跑远了。
那些人说什么,她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江南的脂粉,带着花香,又轻薄,想来容小姐会喜欢。”
容月没反应……
她在想,北疆有没有萝卜?
那种黄沙漫天的地方,种的出萝卜么?
“月儿。”
容太师尴尬的笑笑,回头叫容月。
容月:要是没有萝卜,大白菜总有吧?
北疆的姑娘应该都好看吧?
这要是好看的话,不会看上北凤珏吧?
“容月!”
容太师无奈的喝了一声,吓的容月一个机灵,“有萝卜。”
容太师:“……”
他怎么生了这么个糊涂孙女?
“胡说八道什么呢?笙儿跟你说话呢。”
容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有人跟她说话。
她坐的端庄,一派疏离的道:“我耳朵不太好,抱歉了公子,麻烦您再说一次?”
容太师的一口茶险些呛着自己,这个丢人玩意儿。
谢长笙将胭脂递了过来,也不在意方才被容月无视的事儿,只低声道:“这是江南的胭脂,带着淡淡的花香,轻薄,很多女子都喜欢,不知容姑娘可喜欢?”
送女人化妆品,这小子把妹不少啊?
容月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接过那脂粉,虚伪一笑,“喜欢。”
谢长笙是头一次见容月,可从容月的反应他便能看出来,容月不喜欢这盒胭脂。
而且她也不是眼下这么端庄典雅的模样。
这跟外面传言的容月,完全不同。
容月被盯的不太舒服,眉头皱皱,“多谢公子,无以回礼,只能谢过。”
她家的宝贝儿,都是赤焰玉龙这个败家子儿给嚯嚯了呀。
谢长笙静静的看着容月,唇边浅笑,“无妨,若是容小姐有心,在下出入京城,不知小姐可否,带我游玩一二?”
容月:蹬鼻子上脸。
很好。
“月儿,这是应当的。”
容太师发话,容月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谢长笙得了应允,心中十分欢喜。
容月回头无语的望着自家爷爷,咱不是都答应了北凤珏的提亲了吗?
容太师挑眉:不能退婚吗?
容月:自然是不能的。
容太师:那他就活着给老夫回来。正大光明的娶你。
爷孙俩暗潮涌动,容月败下阵来。
北凤珏此行凶险,她知道。
谢长笙站起身,笑着对容月道:“不知容小姐可否带在下在院子里走走,两位爷爷许是想要些清净。”
容月无奈,垂头丧气的一点头,“好。您请。”
她不甘心不情愿的模样,倒是真实。
两人刚走到门口,管家便笑容满面的进来,禀报道:“老爷,小姐,武安侯府请了金线娘子亲自来给小姐量身,定制嫁衣。”
此话一出,容月脚步顿住,竟是站在门口傻笑了起来。
容太师气的直接把手上的棋子砸在棋盘上,怒道:“什么?”
这混账,人都跑了,还敢摆他一道?
谢长笙脸上笑意退了三分,回头去看容月。
容月自知此时有外人,不太好表现的太不矜持,于是一本正经的对管家道:“我现在没空。”
管家笑笑,假装自己没看到容太师的脸色,“金线娘子说了,侯爷交代,小姐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量衣。”
容月:“……啊?这样啊?”
“金线娘子还说了,侯爷吩咐,小姐春夏秋冬的衣裳,也都全部重做了,正在赶制,小姐还需要些什么,只需跟她说便是。”
“不用,不用了。”
容月吓的赶紧摆手,金线娘子是什么人?
那是江南大师级别的人物。
而且人家忙的很,所有的衣裳都按照工期计算价钱。做十天,休息十天,娇贵的很。
容月好像看到了无数的银子流了出去。
乖乖,不能铺张浪费。
容月偷偷的把管家叫到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你去问问,能不能只做嫁衣,然后,便宜点儿?”
管家抬头错愕的看了看容月,屁颠屁颠的出去问话。
容太师虽然心里头不爽,可见北凤珏把容月放在心上,他这心中也就舒坦了不少。
“四季衣裳就收买你了?哼,没出息。”
容太师漫不经心的鄙视着自己的亲孙女。
容月挑眉,“我喜欢。”
“别丢人现眼,不是要带笙儿出去走走吗?赶紧走。”
容太师见不得容月这副嚣张模样,当即赶人走。
可其实,他心中也有另一番盘算。
武安侯处境艰难,虽然身份贵重,可皇帝始终猜忌。
而文官之首又从不帮武将说话,文武失和,如此一来必然酿成大祸。
谢长笙虽然年轻,但可担大任,他又何尝不是在给北凤珏和容月铺路啊。
容月出了院子,带着谢长笙随意的逛了逛,便道:“我有些累了,不如这样,我让人带你逛,我先去歇歇?”
“我送你回去。”
谢长笙说完,看了眼四周,“那边,是吗?”
容月看他指着庆祥院的方向,不由得震惊,这厮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似乎看出容月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容爷爷亲自设计的府邸,与我家爷爷亲自设计的府邸几乎是一个结构,他既住着主院,那第二金贵的地方自然是你的,对吧?”
容月:“……”
他么的,今年成精的好像格外多啊。
见容月又不说话了,谢长笙也不恼,只走在前面,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侯爷对小姐,好吗?”
“问这个干嘛?”
容月有些不太喜欢被人问这种事。
当即有些警惕起来。
谢长笙笑了下,失落道:“不过是想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
容月停下脚步,扭头严肃的拦住谢长笙,一字一句道:“我已定亲,除非身死,此生再不会另嫁,多谢抬爱,实在抱歉。”
她说罢,转身离开。
“没机会了么?”
谢长笙苦笑,深吸了口气,目送着容月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