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城西，江城的边界处是和城内繁华所截然相反的落败。
车在一处破旧的巷子口停下。
苏秋秋和程遇一同下车。
巷子很窄，仅能容下两人并排行走。石板路上堆满了垃圾，有些袋子纸张更是被风吹起来，漂浮在空中。两旁各有一排老房子，乌漆破旧的墙上贴满了新新旧旧的广告，
说是住处，却更像一个垃圾场。
这里住的都是些从别的城市来务工的底层人员。
此时，各家各户房门都紧紧闭着。
苏秋秋挽着程遇走在石板路上，迟疑地看着两旁：“吴律师，葛若阳真的住这吗？”
“当然，三年前出狱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经营着一家维修店。”
“可是……这里会有人吗？”
走了十分钟，她一个人都没看见，不免怀疑。
“有的。只不过现在是白天，这里的人都出去工作了。”吴桐解释道。
“哦哦。”
苏秋秋家虽不富有，住着十几年前的老房子，但是这样处于城市边缘破旧的房子她是真没见过。
“他家就在前面了。”
闻言，苏秋秋抿着唇，慢慢往前走。
很快一个维修厂出现在苏秋秋眼里。
说是维修厂，也只是在外面摆了个发了的轮胎。
苏秋秋步伐快了些，走进维修厂。
“几位好，请问是来维修的吗？”
一进去，苏秋秋便听到一声清亮的声音，接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看到苏秋秋等人后，迟疑了片刻，转而问道：“请问你们是……”
“您是葛若阳吗？”
苏秋秋看着男人发亮的眼睛，问。
葛若阳怔了怔，面色微变。
“我不是，你们找错人了。”
说完，他转身往房间里面走。
维修厂里没有窗户，也仅仅只有一盏小灯，很难看清里面。苏秋秋怕他走掉，下意识去拽住葛若阳的胳膊，手一抓，抓到了一桶油漆。
“啊——”
苏秋秋赶紧把手抽回来。
然而油漆已经被碰到，掉了下来，发出沉闷的声音。
葛若阳听到这一声，赶紧转身。
“你们干什么啊，把我这油漆弄成这样，赶紧赔钱！”
葛若阳打开一个手电筒，看到满地的油漆后，生气道。
闻言，高庆从钱包里抽出三四张钞票。
“赔你的。”
正欲发作的葛若阳看到高庆这么慷慨，再次愣住，迟疑地接过钱。
“葛先生，今天我们过来是有些事找你，可以麻烦你抽出点时间吗？”吴桐上前，礼貌地问。
“嗯，我们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
苏秋秋补充。
程遇细心地帮她擦着手上的油漆，一言不发。
“我说了我不是葛若阳！”
葛若阳转身，恨恨地说：“葛若阳早就死了，如果你们想找他，怕是找不到了。”
“……死了？”
苏秋秋和吴桐对视一眼。
“对！早就死了。”葛若阳道。
吴桐抓着葛若阳的胳膊，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葛若阳。
“葛先生，这是你吧？”
葛若阳看了眼，照片上的人除了比他白点，比他年轻点，别的地方都是一样。
他偏头，否认道：“不是！”
高庆被他这反应逗笑了，笑着说：“葛若阳，这明明就是你，你怎么不愿意承认呢？我们今天来找你是真有事，只要你回答我们些问题，我们可以给你钱。”
提起钱，葛若阳脸色更难看。
“我说我不是，你们这些人快出去。”
说着，葛若阳推着高庆，将几人推出去。
苏秋秋几人被迫往后退。
站到门外后，葛若阳探出头，“你们快走。”
苏秋秋眯着眼看他。
没等他把门关上，一双胳膊就被高庆和吴桐抓住，别在身后。
“之前学的格斗可算是用上了。”高庆笑着说。
“你们干什么！你们别以为自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信不信我喊人，让你们出不了这个地方！”葛若阳不安地扭动着，出声道。
闻言，高庆更乐了。
“一路上我就没见这里有人。”
被拆穿，葛若阳更恼，用着蛮力去挣扎。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然而两人并未放开。
苏秋秋站在葛若阳面前，沉声问：“葛若阳，今天我们过来是想像你取证十几年前那场入室杀人案……不对，是入室抢劫。”
听到这几个字，葛若阳挣扎的动作停住。
他抬头看苏秋秋。
苏秋秋微微一笑，继续说：“今天我们翻出案件卷宗，发现这里面似乎有隐情。”
“我说了，我不是葛若阳，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快放开我！”
葛若阳继续挣扎起来。
他刚才眼睛里有迟疑，现在又拒绝，苏秋秋转头看了眼程遇。
程遇见状，走到葛若阳面前。
咚——
速度极快地，程遇伸出拳头捣了葛若阳一拳，葛若阳闷哼一声，挣扎的幅度更大。
“乖乖配合。”
他出声，声音冷冽至极。
葛若阳彻底僵住。
这四人，明显都不是普通人，而眼前这个男人，更是周身王者之气。
他开口后，这种无形的压迫感更深。
那一拳是威胁，是告诉他，如果不配合他，他有一万种方法来让他配合。
从他刚才果断的动作，他也毫不怀疑程遇的手段。葛若阳咽咽口水，屈服在程遇的威胁下。
“你们找我干什么。”他语气不好。
“是这样，葛若阳，你真杀人了吗？”
也不绕弯子，苏秋秋直接问。
闻言，葛若阳沉默了片刻，随即点头。
“啊？真的？”
苏秋秋狐疑地看他。
当年在法庭上，葛若阳一直是拒绝承认自己杀人，怎么现在承认了？
“嗯，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赶紧滚。”
提起当年的事情，葛若阳有些暴躁。
“葛若阳，你真的……杀人了吗？如果你杀人，为什么当年你一直没承认？而且……当时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如果你杀人，受害者不会死那么快，怎么也会挣扎吧？”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说我杀人了我就杀人了，十几年前的事现在还有纠结的必要吗？你们为什么要过了十几年才来问我！”
葛若阳仰起头，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