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涂雪阳三个字，边慕禾的脖子像被人掐住了似的，愣在原地几秒钟都反应不过来。
通道的门被推开，霍承见到门外傻站在原地的边慕禾，脸上的神情明显有点意外。
他很快恢复了自然，“慕禾，溪林回去了？”
“恩，回去了。”边慕禾缓了缓，回答道。
“好，学校那边我通知了老师，也请他们报了案，小火的血型不用担心，应该很快就有人来了。”说到这儿，霍承顿了顿，“你知道来的人是谁。”
霍承的态度如此，边慕禾也就不再掩饰什么，“涂雪阳？”
她心里着实还有点震惊，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件事。
霍承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住了似的，脸上的闪过一些变幻的神色。
“是。”他的声音里明显包含着揣度与犹豫，似乎在思量着要不要告诉边慕禾。
“小火不是我的孩子。”
边慕禾惊讶地看着霍承，不是意外于他说的话，而是意外于他坦白的态度。
“是涂雪阳的。”霍承接着说道。
“涂雪阳！？”边慕禾这下吃惊不小，“小火是……”
“他是涂雪阳的儿子。”霍承平静地说，声音里却夹杂着一股听不出来的哀痛。
边慕禾陡然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在涂司琪的葬礼上，看过的那个叫小火的小男孩儿，那时候，他分明是不姓霍的。
她一瞬间清楚地认识到，涂雪阳，原来是涂司琪的哥哥，而霍小火，因为某种原因，被交到霍承这个外人的手里抚养，这些年竟成了父子关系。
边慕禾心里乱糟糟的，她茫然地看向霍承，“那小火知道这件事情……”
“他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但已经猜测到，我不是他的父亲了。”霍承说。
边慕禾语塞，一时说不出话来。
二十多分钟后，涂雪阳赶到了医院，见到手术室亮起的红灯，他清雅俊朗的脸上出现一丝崩裂，原本温和的神情染上一抹愤怒，他揪住霍承的衣领，“你就是怎么照顾他的！？”
“雪阳老师，雪阳老师，你冷静一点！”边慕禾奋力拉开两个人，“小火还在里面做手术，你们别打了！”
霍承冷怒的眸子扫过涂雪阳，“我没有推脱责任，但也没有像一个懦夫似的，躲在后面连孩子都不敢去见！涂雪阳，这些年来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尽过，你站在小火面前根本就是个陌生人，别在这里装慈父了！”
“你！”涂雪阳的脸上出现再难遏制的愤怒，他举着拳头，最后一拳砸向墙壁。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霍承，眼神拂过边慕禾的时候，下意识地避开了。
两个男人一道离开，只剩边慕禾在手术室门前。
门再被打开的时候，戴着口罩的季晨从里面走出来，望到只有边慕禾一个，他有些意外。
边慕禾还没认出来这是季晨，只急着问道：“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季晨沉默地望着她，过了两秒后回答道：“还算稳定，不过需要血源供应。”
边慕禾指着霍承与涂雪阳离开的方向，“他们已经去抽血了，很快就可以回来。”
季晨感觉有些麻木，口罩下的嘴牵扯起一丝苦笑，“恩。”
见到面前的医生不说话，只是望着她看个不停，边慕禾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凝视着那双眸子，蓦地觉得分外眼熟，终于认出面前的人来，“季晨？”
“恩。”季晨的心再次被伤害了一下，他装作没事儿人似的看着她，摘下口罩，“你还好吗？”
“还、还好。”边慕禾脑子乱成一团麻，在这里遇见季晨，她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季晨也感到没来由的局促与紧张，他向手术室里面努努嘴，“里面的孩子……是你丈夫的孩子？”
是吗？
那不是涂雪阳的孩子吗？
边慕禾茫然地想着，大脑迟钝的转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答：“是，他是我丈夫的孩子。”
两个人中间出现大段大段的沉默，季晨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最终停留在保持一个微笑的神情上，“放心吧，这孩子是骨折和外伤出血，情况已经大致稳住了，血源供应上的话，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多谢，麻烦你了。”边慕禾低声说。
“谢什么，”季晨挤出一个笑容，“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对了，溪林在病房？”
“对，刚刚送回去了。”边慕禾轻声说，“今天多亏了你在。”
季晨道：“那孩子见到我哭的跟什么似的，他跟你丈夫的孩子，相处的好像很不错。”
“恩，这两个孩子现在关系还好。”边慕禾说。
两人之间又出现了气氛尴尬的沉默，季晨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的办公室你知道，溪林那儿有我的手机号，如果有什么事情，你找我。”
“好。”边慕禾连忙点头。
这大概是分手之后，两人第一次和平的相处了。
边慕禾却无暇去想这些事情，只看到在季晨走了没一会儿，霍承与涂雪阳一同回来了。
两人之间没了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沉默着到了手术室门前。
涂雪阳抽完了血，将摁在手臂上的棉花球扔掉，坐在了长椅上。
“回去陪溪林吧，他现在更需要人照顾安慰，这边我们两个就够了。”霍承揽着边慕禾的肩膀，低声说道。
边慕禾没有拒绝，事实上，她认为霍承与涂雪阳还需要一个说话的空间，便识趣地起身离开了。
霍承扭头望着长椅上的涂雪阳，声音显得有些冷淡：“小火醒了，还是不要让他看见你的好，你觉得呢？”
涂雪阳站起来，愤怒使他咬紧牙关，“他是我的儿子，他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你能霸占他到什么时候？他有权利知道我才是他的父亲！而你，不是！”
“的确，他有这个权利。”霍承睨着涂雪阳，眼里泛起一股风云，“但不是现在，此时此刻，法律认定的亲子关系是我和他，并不是你，涂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