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场口的料子风险大,选择性多,也必定质量差距悬殊。
手上只有一百万,她必须靠第一把赚一笔,然后再拿钱换新的原石。
可新场口很可能开出油青,肉粗,底灰,裂多,棉大的货。
白娅小心翼翼,盯死了,不敢有半点马虎。
半大的石头被装进很大的蛇皮袋,袋子外面全是泥。
白娅弯腰,摸了摸里面的石头。
表皮还有湿感,应该是昨晚才运到的。
用指甲一刮,指甲盖里灌满了泥。
“白小姐,您选定了?”有侍者过来招呼她。
白娅缩了手。
“有刀吗?”她问。
刀递过来,白娅蹲下往上面一刮,皮壳刮出一点点痕迹。
“就它吧!”
“好嘞您,七十六万整!白小姐选好料子了!”
监视器后面,沈寒轮廓干净硬气。
袁伟眼睛一亮:“白小姐还真果断!之前看她挑石头,就觉得她厉害。”
沈寒把目光移开,看了袁伟一眼,袁伟便不再说话了。
他清楚自己这二爷,不乐意别人议论白小姐。
“开了吧!”白娅心里一根弦都绷紧了。
她砸了七十六万,剩下的钱基本上也没什么用处了。
如果这一把赚不了,她就输给了沈丛山。
赌石嘛,赌眼力,魄力,财力,运气。
“好嘞!白小姐。”那人招呼人来搬石头,一边说,“沈总说了,今天您选的石头,在他账上记着。”
白娅紧锁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用,我自己挑的石头,我自己买单!”
她是替着白家,所以也不指着会记在沈家人的账上。
“姑娘,这石头怎么切?”师傅问了句。
旁边,沈老爷子把眼镜一摘,手指着一块箱子大的原石:“就它吧!切喽!”
说完,他让人在这里盯着。
“我这老骨头,经不住刺激,到楼上待着。”
白娅看了眼沈丛山挑的那块石头,个头上和价格上也没欺负她。
几乎是同等价位。
路过她的时候,沈丛山拍了拍她肩膀:“丫头,还要学习的事情多了。”
他话里有话,白娅顿时觉得心里发冷。
沈丛山上楼之后,白娅盯着石头,围观群众就等着白娅的石头被切开了。
卢茜月真想一棍子把他们赶走。
白娅把她的手抓着,尽管不是头一次,但还是紧张无比。
“小娅,早知道就让沈寒出钱,也不会这么紧张了!”
机器声嗡嗡不停,白娅咬紧腮帮子。
“窗口开腰上吧!”
这地方人多也杂,闷得慌。
白娅心里越来越堵,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耳边嗡鸣。
二楼,沈丛山和沈寒坐在一起,他双手按在拐杖上,轻咳一声。
“今年这些石头,比不上去年。”沈丛山咳嗽一声,“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这点沈寒心里当然是清楚的,卢正出现之后,蓉城这赌石行业有了变。
虽然只是卢子豪待在这里,也保不齐没有卢正的事。
可是,他不愿意跟沈丛山讨论这事。
“从劣质里挑到好货,也是本事!”他盯着屏幕,下面乱成一团。
白娅在人群中间,被围着。
她一直盯着石头,小脸皱成一团。
皮壳被切落,白娅看到里面的颜色,心里咯噔咯噔的。
突然,她看到这石头上有个断口。
一看就是被硬物敲过。
一定是被人瞧过了。
心里重重下坠。
现在阻止已经晚了,钱已经给过了,只能认赔。
这石头被人看过却没被人收了,一定是没出货的。
出不了货。
这四个字像电流一样,打在她脑袋上,让她发抖。
再往下开,石头出了绺,赌石察言观色,大绺和外绺很容易观察,小绺和内绺不容易观察。
白娅让师傅停下来,她过去瞧了个仔细。
人家说了,赌石不怕大裂怕小绺,宁赌色不赌绺。
白娅心跳飞快,手心都麻了。
那边,有人高喊一句:“沈老爷子的货这儿出了!紫玉。”
白娅心里越来越咯噔一声,虽然有句话,紫色见光死。
但白娅知道沈丛山挑的料子不会垮。
最好的紫玉具有很大的收藏价值,比起帝王绿来说差远了些,但颜色正的话,好歹也赚了,比她手里这料子垮了好。
后背的汗全出来了,围观群众都过去围观沈丛山开出来的东西,空气突然流通起来。
卢茜月急了,抓紧白娅的胳膊:“你别抖啊,小娅,你越抖我越害怕。”
“姑娘,你这料子,垮了啊!”师傅不愿意往下切了。
白娅眼前一花,觉得耳朵根子嗡得厉害。
所有人又围回来了。
全都叽叽喳喳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说沈丛山这是在跟孙媳妇示威。
“咳,各位,赌不赌来着,还有谁要切石头?”切石头的师傅动了恻隐之心,赶了一句。
那些人仍旧不走,都把白娅盯着,围着她议论纷纷。
“都闲着没事不用赌石了?”沈寒的声音从耳朵边响起。
白娅顿时觉得更难堪了,低着头拉起卢茜月要走。
这次输得精光,她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垮了……
赌石垮是正常事,但是自己遇见,那比要了命还难受。
将近百万,一刀下去,没了。
刚往前两步,还是腿发软了。
白娅一直忍着,没哭,现在也哭不出来。
千小心万小心,终究还是看走眼了。
沈寒一来,人就是想看好戏,也没心思留着了。
多得是他们不敢的事。
“楼上去?”沈寒朝白娅看了一眼。
他还真不想管她,要不是在监控里看到她急红了眼,都站不住了,他也不会下来。
白娅有气无力地转过身去,卢茜月拉着她走了出去。
一出门,空气好了不少,可仅仅几个小时,白娅的心态全变了。
春天季节,一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就有些冷,
卢茜月不知道怎么安慰。
“要不,我们等明年?”她抿嘴,“你看,现在你的工作也比之前工资高了,还有沈氏股份。现在也算是,没那么糟糕,对不对……”
在人失意的时候,无论千言万语,也只是隔靴搔痒,起不到半点安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