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维沉吟了片刻,最后坚定的摇了摇头,“满美人,这叫欺君,恕康维无法答应你的请求。”
见老家伙软的不吃,那么,只能来硬的了,暗中朝小以尘使个眼色,小家伙立刻会意,小身子快步把门给关了死紧,牢牢地堵住了门口。
“满美人,你这是——”康维气结。
我扬笑,声音有点欠扁,“康维,我每次求你办点事,你都推三阻四的,这次,就爽快的答应我一次。”
“老奴说了,老奴无法答应……”
“那老先生今天就不要走出这里好了。”我耸耸肩,拉好了棉被就要躺下,却突然好像想起,“老太医,怀孕要多久才会有症状?”
“至少一个多月,满美人为何如此问?”
我颔首,回道:“老太医上次在狩猎之时不是也已为小婉号过脉,那时就该得知小婉已有身孕,为何当时不告诉皇上?”
老太医哑口,最后认败的低声喝道:“满美人倒底想要老奴如何?”
我了眼牡丹,牡丹取出了早就在得知康维要来之前就准备好的纸笔。
“康太医,我也无意为难你,只是……你也知道,这宫中向来险恶,我一没名不高不低、没靠、没势力的丫头实在很难保肚里的胎儿周全,所以……”
“所以?”老太医扬眉,心中已然猜出七八分。
“所以,我想请你开张方子,去御药房下一张长期的方子,然后烦您老告知皇上,就说小婉身染恶疾,最好不要见外人。”
“你这叫胡闹!”
我笑道:“请康太医注意措辞,我虽是个美人,可毕竟也是皇上亲封,当然,你可以选择直接去开口告诉皇上我有喜的事实,但……不是小婉帮你揭短,是皇上他老人家自会怀疑你前几日为何不坦露实情。”
老家伙被我气得呼息呼息再呼息,牡丹没脾没肺的将纸笔又推给了他,狠狠白了牡丹一眼,揪住纸笔,趴到桌前写起来,牡丹、小以尘与我三人对望,奸诈的笑。
挌了纸笔,康维吩咐牡丹,“去吧,抓药去吧!”口气闷得有够可以,又看向我,眉头忽然打个结,态度认真了不少,“谢谢你的点醒,康维显些自断了性命。”
我嘿嘿笑,眨眨眸子,这应该是我跟康维的最后一面,老家伙不笨,应该知道想办法逃命。
“满美人……你真的确定?腹中的胎儿若被知晓,母倚子贵,更何况皇上还是老来得子,平步轻云的机会不是没有……”
平步轻去……我心中苦笑,那是我想要的吗?回宫到底为什么?为报复?可伤最深的那混蛋到现在还不知去向,为守候?守候谁呢?谁又是我的?我又是谁的?也许,真的不该回来的,尤其是在得知了有孕后,更后悔了踏进了这人心险恶的深宫之中。
“唉——”康维长叹一声,看向了门口的小以尘,喝道:“小家伙,还不让路?”
魏以尘搔搔头,小身子一侧,帮老太医开了门。
走到门口,康维突然顿了身子,“这小鬼当初自称是满美人的弟弟……”
我心头一紧,看向老太医的背影,这个,我还真没考虑过,几个亲王大都住的宫中的府邸,自然是有人在康王府见过小以尘的,更知道他是桃娘的亲生弟弟……背上突地起了冷汗,我不敢想象若这事传到老皇帝耳里,会不会给我们“姐弟”来条欺君之辈。
“以前,于大人下令过,任何人不得私传你跟这个小鬼的真实关系,可现在,他下落不明,几个知情的,不知道有没有借机向各宫娘娘卖计。”
又是于夜……我轻轻的闭眼,靠向了柔软的锦被,那男人……到底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越来越害怕,怕自己对他的敌意正在一点点瓦解,一点点消弥……
小婉——阴测测的一声叫。
小婉——声音越发的毛骨悚然。
我猛然睁眼,瞪着近距离呈在自己眼前的那满是泥泞与鲜血的俊脸,它扭曲着,有疼痛,、有不满,有厚厚的怨气夹杂着重重的戾气,猩红双目吃人一样瞪着我,像午夜地底攀爬出的鬼怪,只为寻仇而来。
我心头一紧,害怕的想拉紧棉,却发现身上的棉被竟不翼而飞,想往后退,身体却好像被禁锢了,动也动不了,只能看着他像自己压近压近再压近。
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他的声音不再沙哑性感,反而阴沉的如鬼魅,双目更加红透。
不要!我听到自己在叫,不要!不是我害你!
可是我是为你而死的啊……那双红目倏地流出了刺目的液体,是血泪,红色的血泪,突然疯狂的笑了,哈哈哈,可是,你却不在乎我!时时刻刻想着报复我……
我没有……
你有!你有!你是个狠心的女人,我后悔,后悔为何跳崖救你!声声控控指责,鲜红的泪掉上了我胸口。
我哭,隔着泪看着那几滴红泪晕开在我的白衫子上,像火,烧灼到了我的胸口。
唐小婉,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指控去了,声音恢复那股阴测。
我没有……
为什么这么狠心……他的手指滑过了我娇嫩的脸颊,那指上,同样的鲜血淋淋。
于夜……我哭着喃着他的名字,你真的死了吗……
我死了……真的死了……
不!不会!你那么坚强,那么牛X,怎么可能死……怎么会……不!不会……
“做梦了吗?”轻轻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一只手温柔的划过我的脸颊。
沉浸在悲痛中的我并没有认出是谁的声音,只是伸手抓紧了颊面上的温柔,轻声喃着,“不要走……”
那掌轻颤了下,突然抽离。
半晌后,我睁开了双眼,看了眼身上的锦被,安安好好的健在,原来……一切只是梦,是恶梦。
莫名的,心底怔然,下意识的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这里……为何刚刚的感觉是那般真实?有风从窗子里吹进,我看到外面摇摆的枝树,心中猛然升起一个想法——是他!是他吗?
飞快的穿鞋下床,我径直跑向了院子,只着单衣的身子被风吹凉,我叫着,“于夜!于夜——是你吗?”
“你刚刚来过对不对?是来索命的?告诉你!我唐小婉不怕!就算是真的来索命,我也不怕!给我出来——不要像个龟孙子……”
眼角突然有泪滑过,我手背抺去,抽抽咽咽的低喊,“于夜……你不要像个龟孙子一样躲起来……”原来,自己心里竟是这么的怕他死掉……
“是我,你鬼哭什么?”
一道痞痞的声音插了进来,让我想到哈尔默以,可抬头,看到的竟是许久没露过面的祁召。快速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心底的脆弱。
“你来干什么?”我哑着嗓子问,是他吗?真的是祁召摸了我的脸?不,不会!
“想你呗,就来了。”指了指我身后,“叫他们先回避一下。”
我回头,看到只披了件外袍出来的牡丹跟睡意朦胧的小以尘,想是我刚刚的哭喊惊到了他们。有些抱歉,我开口,“你们先回去睡吧,我没事。”
“可是……”
“宝贝……”
我摇头,再次示意我没事,牡丹这才揽着小以尘的肩往屋里走,小以尘的一双小眸子不时的往回瞅,小脸上满是担心,直待他们合上了房门,我才转身看向祁召,口气想当恶,“怎么?上回那脚没吃够?”
祁召下意识的摸摸腹部,嘿嘿笑道:“你认为你还能踢到我?”
“如果是来奚落我,拿我找乐的,那么,请滚蛋,恕不接待!”
祁召满脸的受伤模样,“喂,你不能说话好听点儿?”
我弯身脱下了一只鞋快速丢向了可恶的男人,骂道:“别老在姑奶奶心情不好的时候出现?”
“你当我乐意啊!”祁召快速的躲过飞面而来的鞋子,愤然道:“要不是某个傻子半夜不睡觉,出来……”接触到我审视的目光,倏地住了口,眸子直觉的看了一眼还在被风吹动的枝叶。
“树上还有人对不对?”我直觉的问,移脚就要看个究竟,祁召却伸出双臂挡住了我,死活不让我过去。
“让开!”我冷冷的喝道,瞪着祁召。
祁召摸摸鼻子,“你让我让,我就让,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心里要没鬼,怎么就不能让我看?”
“让可以,有代价,一个香吻如何?”突然邪气的挑高了眉,俊脸猛地凑到我跟前。
我挥拳,亳不客气的对准他挺高的鼻梁就是一拳,却不想正被这王巴蛋给捉住了手。
“这可不行,我还指望这张脸吃饭呢!”
我越看这家伙的性子跟哈尔默以越是一样,让人讨厌,由心底的讨厌,突然发现这男人要不是长得黑了点,看上去有些英气,皮肤要是换成哈尔默以那家伙一样白,也长得他奶奶的跟女人一样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