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桌上的残烛已经滴成了一摊,一朵微弱的烛火挣扎着燃烧,打了个哈欠,睁开眼,身边早就没了混蛋的身影……
看来,他还真的挺上心、挺拼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安没安好心眼,他对“工作”的积极态度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既然我是名孕妇,那么就趁脚伤之际,好好躺在我的床上做我好我“份内的工作”好了,好吃好喝待生产!
一直不敢去想象,肚子的孩子要是真的……
甩头,骂自己混蛋,怎么一直咒自己的宝宝不平安?
躺在房里,我不出门,龙焱也不会进门,只有牡丹照顾着我,无聊至及的闷了一天,晚上早早的就困了,眠到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什么人抱紧了我,味道像极了南宫流风那混蛋。
没有睁眼,因为感觉他的呼息平稳,好像已经睡熟。
同样,早晨一睁眼,仍是看不见他……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没多久后,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细细的,薄薄的雪片轻轻的飘洒于天地间,从微开的窗子里透进了些许寒气,但好在牡丹已经提前备了暖暖的碳火,我仍躺在床上,已经由一开始的养脚伤,变成了现在的不容易移动,腹部,太沉!
以前没有过做妈妈的经历,不知道别的孕妇是不是跟我一样的感觉“它”很沉重,我能做的只是静静的等待分娩……
心,在怕!越来越明显!恐惧抓紧了我。
窗外,已经被小雪染白,起了一阵小风,刮进了屋里几块雪片,落在了地面、落在上桌面,没过片刻,立即滆掉了。
门被推了开,我直觉的以为是牡丹,笑着回头,却看见了龙焱。
好久……自我关在房里,他好久都没出现过我眼前。
愣了片刻,收起自己的呆怔,我笑着问他:“怎么来了?”有些感觉,并不会因时间的消逝而冲淡,再见面,原来才发现自己还是在记挂着他。
淡淡的回给我一个笑容,龙焱走到我的跟前,从他又瘦几分的脸上,我知道,羽文兰带给他的伤害仍未平复。
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到现亦是,能感觉出来,但他知道……他自己的心已经为羽文兰留下了一角了吗?龙焱,我也想一分为二,我也想平复你千疮百孔的心,但……我们真的是无缘,如果可能,我也想远离流风,因为我知道,自己带给别人的向来不是好运,可……他是那样的强势,我根本不可能逃离他的身边。
“快生了吧?”龙焱坐到了角边,笑着问我。
我牵了牵唇角,点点头,突然感觉腹部一凉,是龙焱的手放在了上面,不解的抬眉看他,见他又是一笑,手移了开,一块通体碧色的佩玉放在上面,刻着龙形的纹,端端正正的写了一个“焱”字,这是他们皇子身份的象征,为什么……
“送给我未来的干儿子。”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正想询问龙焱,却见他已经站起了身子,对我轻轻点了个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伸手,摸下了肚子上的那块玉,想唤住龙焱,见他的背影有点落寞,让我鼻酸,挣扎了下,我最终没有唤出口,看着他关门,消失在了我脸前……
忽来的一阵大风,吹翻了窗子,薄雪纷纷如至,看来,今年的冬天……应该很冷!
……
今天流风来得有点早,在我没入睡前,带着一名老者到了我跟前,这老者,我再熟悉不过,俨然是帮我犯过案的康维。
“满美人……不,娘娘……不……”
“你还是叫小婉吧!”我笑着打断他,心想,这老家真可怜,好不容易装死装到了宫外,却不知为什么回了宫,永远跟这个大染缸脱不了干系,再看向流风,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以往回来,都是在我入睡后,偶尔半夜醒来,我看他,他可能也醒过,却也没有吵醒我……
康维笑着点点头,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好像没有吃多少苦,移到了床前坐下,伸手号起了我的脉相。
我明白了,流风带他来的目的,无非就是帮我诊脉,确定肚里胎儿的产期跟健康,我看着康维,看他的脸上的笑容慢慢转凉,最后完全的隐了下去。
“怎么样了?”流风也见康维的脸色不好,急急的追问。
康维凝重的皱紧了眉,我心中咯噔一下,却又表现的极其平静,这结果……并不排除在预期中。
“康维,到底怎么样了?”流风又追问一遍,漆黑的眸光扫了一眼我平静的面容。
“小婉的脉相很怪,她是不是曾经吃过什么?或者……”康维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流风提了起来,惊得额头落了汗。
“你这是干嘛?放开他。”我急道,想下床制止流风,无奈身体太笨重。
“你确定诊好了?”流风的声音并不怒,只是急,担忧。
“回大人,是怪,老奴诊好了,所以才问小婉是不是吃过什么东西影响了腹中的胎儿。”
“你是说她中毒?”流风的额间也出了细细的汗,仍然紧张的不肯放开康维的衣领。
“不是中毒,就是脉相极怪,老奴号了这么多年喜脉,却没有一条像她这般,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看着流风,瞒了他这么久,一直不肯告诉他我的感觉,就是怕看到他满心的期待落空,见康维还在挣扎说与不说间,我轻轻的开口,“像死胎。”
“小婉?”流风眉头皱得死紧死紧,回头不满的瞪着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本来还不敢确定长久以来积压在自己心头的想法,但见到康维的表情后,我知道了,这个孩子……已经没了!但它何还如一般的胎儿会成长?我真的不明白。不愿相信,却是事实,梦里的那个白衣女人,龙雪柔的娘确确实实杀了我的孩子……
她是怨魂?还是恶鬼入了我的梦?或者……这只是她以我血为咒的一部分,她恨我,让我生不如死的痛苦,见着孩子在腹中成长,给我希望,待孩子出生那一天,让我绝望!
沉重的呼息一口,泪掉落两旁,如果她的目的真的是那样,那么,她成功了……让我绝望!连最后一丝幻想都没了!
“于大人,或许老奴诊错……”
流风终于松开了康维,俊脸上闪过一丝苍凉,笑着逐客,“你先回去吧,本王看你就是人老糊涂了,过两天再来诊诊看。”
康维点点头,临离去前,落下一句,“产期应该就在这几天。”
待屋里只剩我们两个,流风脱鞋上床,漆黑的眸子瞅着我光掉泪不哭声的熊样,用了他最拿手的止泪方法,手嘴并用在我脸上……
“不要躲避了,康维说的是实话,肉长在我身上,我的感觉比谁都清楚。”我推开流风的脸,负气的一把抺过脸上的泪。
流风眯眼,突然伸手在我的臀上狠捏了一手,佯装生气道:“不许你诅咒我们的儿子。”
我也不想……可……死死的咬住了下唇,又觉得眼眶泛痛,隔着迷蒙的眼看流风,在他的漆黑的眸底看到了心痛……
他,不是不信,他信了,只是在安慰我……或许他刚刚跟康维那一交眸间,两人便已经心照不宣,说什么改日再来诊?应该到那天,康维会说母子平安吧!然后?这个男人又该怎么做?给我弄个假儿子,取悦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流风会这么做。
“天不早了,休息吧!”说完,流风指间一弹,红烛被一道劲风袭灭,紧接着,我的腰上多了一记温暖,是他惯压在上面的长臂。
“知道吗?”轻轻的,在我耳边厮磨,流风低声说:“好希望你快点把肚里的小混蛋生出来,已经这么长时间没碰你,太难受了……”
原来……他平常回来并不是太累,而是怕我产期将近……
“小婉、小婉,不好了,龙焱不见了。”门外,传来牡丹急急的叫唤及咚咚的脚步声,想是太心急,竟连门也没敲,推门直入,手中一盏小宫灯,照上了我的床,待看清床上不肯一个人时,一愣。
我忙挣开流风,在他的帮助下半坐起了身子,看着牡丹,问道:“龙焱走了?”从中午那一别,好像已经有预感,或许流风有意将天下送他,但他本就是那种淡泊名利的主,他的眼中容不下天下。
牡丹这才回过神,重重一点头,“嗯。”
……
龙焱走了,除了我手中这块碧玉,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他去了哪里?也许是找处安静的山落隐世,也或许永远携着一只酒坛四海流浪……
隐约有种感觉,我们会再见的……
身后的男人楼紧了我,声音好像又有点吃味了,问我:“舍不得吗?找回他并不难……”
我猛翻一记白眼,心想,混蛋,你跟他若不暗中达成共识,他又怎么又此平安的出入皇宫?
见牡丹已经离开,流风放心搂住了我,鬼使神差的来一句,“我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