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夙轻翰看到夙央之后很激动,“你们可算回来了,这十年,那些折子都快把我折磨死了。”
慕容蓝脸黑了黑,暗暗踢了他一脚,“羲姐姐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你扯这些有用没用的做什么?你还想让大哥帮你批十年折子?”
“蓝儿。”夙轻翰无奈地转过头,“百姓和士兵们都看着呢,好歹给我点面子。”
慕容蓝懒得理他。
她看着面容与十年前一模一样的秦羲禾,猛地扑过去,“羲姐姐,这下,我的年纪比你年纪大了。以后你要叫我蓝姐姐。”
“……”秦羲禾无奈。
十年了,慕容蓝的性子还是与年轻时一样,开场白也如此与众不同。
“玥儿,过来拜见羲姐姐。”慕容蓝将身边的小男孩拽过来。
“玥儿拜见羲姐姐。”小男孩行了个标准的礼节。
慕容蓝踢了他一脚,“我喊羲姐姐,你能跟着喊羲姐姐?”
“这个姐姐这么年轻,比娘亲不知美了多少倍,叫姐姐不应该么?”玥儿冲着秦羲禾甜甜一笑,“羲姐姐好。”
“你小子。”慕容蓝拧了他的耳朵,“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这是你大伯母。”
“大……大伯母?”秦羲禾额角抽搐。
她郑重地拍着玥儿的肩膀,“我准了,以后你叫喊我羲姐姐,要是敢喊我大伯母,我就拧谁的脸。”
“……”慕容蓝一脸黑线,“羲姐姐,辈分差了,这不乱套了么?他一个小辈,怎么能喊你姐姐?”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秦羲禾语重心长,“我觉得羲姐姐挺好听的,以后就这么叫。”
“这不行。”慕容蓝咬牙,“羲姐姐只有我能喊。再说,这小子喊了你羲姐姐,那我喊你什么?千千又要喊我什么?全乱了。羲姐姐,这小子还是乖乖喊你一声……”
“打住。”秦羲禾极为害怕听到“大伯母”三个字。
总觉得,只要她应下这声“大伯母”,她就真变成了圆脸富态,和蔼慈祥的老太太。
“好了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秦羲禾看着那个跟慕容蓝很是相似的男生,轻笑,“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你母亲肚子里,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她有些唏嘘。
原本,包子和涉风都在叨叨已经过了十年什么的,她还将信将疑。
如今见了慕容蓝和夙轻翰的孩子,才知道,真的过了十年。
她在那座岛上的十天,真的等于这里的十年。
玥儿眼睛眨巴了两下,寒暄了几句,又给夙央行礼。
“羲姐姐。”慕容蓝很是激动。
她抱着她,眼泪汪汪,“你们失踪的这十年,我每天都吃斋念佛为你们祈祷。生怕你们出什么事,你们可算平安归来了。羲姐姐,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秦羲禾拍着她的肩膀,“放心吧,我只是被漩涡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岛上,不会出什么大事。”
十年,慕容蓝明显比以前富态了不少,体型圆润。
“你吃斋念佛,都把自己吃胖了。”她揶揄着笑。
“才不是。”慕容蓝撇着嘴,指着夙轻翰,“还不是因为他。我变这么胖,都是因为这只狐狸。”
她颇有些不满,“我刚出月子没几天,月子里,我都快吃成猪了,想不胖都难。”
秦羲禾有些讶异,“你都生二胎了?”
“什么二胎,已经是老四了。”慕容蓝脸色发苦,悄悄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我都快烦死了,我刚怀玥儿的时候出了一些事,差点流产,轻翰他很生气,一怒之下将后宫遣散了。”
“遣散了?”秦羲禾挑眉,看不出来,夙轻翰那种风流胚子,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嗯,你们失踪后没多久,他就遣散了。”慕容蓝说,“现在后宫里冷冷清清的,连个跟我玩宫斗的人都没有。”
“嘿,这不挺好的么?”秦羲禾说,“眼不见心不烦,夙轻翰身为皇帝能有这种觉悟,实属难得。”
“我高兴个头。”慕容蓝咬牙,“后宫遣散后,生孩子的任务就落在我头上,这些年我都没了人生,光顾着给他生孩子了,十年,我已经生了四胎,他大概是把我当成老母猪了。”
秦羲禾揉着她的头,“怎么说话呢?哪有自己骂自己的?”
她叹了口气。
怪不得慕容蓝的身材变得如此圆润,原来是生了四个。
在她的记忆中,前几天还见着慕容蓝刚刚怀孕妊娠反应厉害,病病殃殃的模样。
几天之后,她竟生了四胎。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秦羲禾轻笑,“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蓝儿,我也好想你。”
慕容蓝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来抱怨,听到秦羲禾的话,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母后这么激动。”玥儿捏着下巴,“父皇,我总觉得,母后跟羲姐姐才是真爱,你瞧瞧她多温柔,她对待咱们俩的时候可没这样。”
“……”夙轻翰额角抽搐,狠狠地用手指弹了他的脑门,“你再胡说,我可要告状了。”
玥儿捂着头,用力揉了揉,“开个玩笑而已,至于么?”
他走到千千身边,拱手,“刚才一直没能问妹妹好,是哥哥的不是,在这里给妹妹赔罪了。”
夙轻翰一巴掌打在他头上,“什么妹妹?那是你姐,你千千姐姐比你还大了七岁。”
“可妹妹看起来比我小很多。”玥儿揉着头,“父皇,你怎么总是打我?打傻了怎么办?”
“叫你胡说八道。”夙轻翰说。
“我哪里有胡说?她看起来明明比我小很多,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玥儿哼了两声,“妹妹看起来比我小很多,我肯定是哥哥,当哥哥的一定要保护好妹妹。尤其是这么好看的妹妹。”
千千冷哼,“你,哥哥?”
玥儿满意地点头,眼睛眯起,笑容像极了夙轻翰那只狐狸,“没错,我是哥哥。”
千千想了想,手放到袖子里掏了半天,不知从哪里拽出来一条花花绿绿的蛇。
她将蛇甩到玥儿跟前来。
玥儿最开始没看清是什么,待到看清楚之后,才惊叫出声,往后退了三四步,惊恐无比。
他白着一张小脸,“你,你从哪里抓来的这玩意?你还是不是女人?你抓住这玩意不怕染病吗?”
玥儿生活在深宫,虽然性子野,也集合了慕容蓝和夙轻翰的不着调,平常在宫里也算是个小霸王,奈何,遇见了千千……
“母后,父皇,救命。”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快被蛇吃掉了。”
“刚才还说自己是男子汉。”慕容蓝冷笑,“现在又怕成这样,以后还吹不吹牛了?”
“我哪里知道她会掏出一条蛇来?正常人会在袖子里藏一条蛇?”玥儿的小脸白得厉害,“正常女孩子会拽着蛇到处招摇?”
秦羲禾也觉得纳闷,她看着千千手中的蛇,莫名一凛,想起曾经被蛇支配的恐惧,忙呵斥道,“千千,从哪里弄来的这玩意?还不快扔了。”
“这是很有名的海蛇。”千千将蛇又放到袖子里,“有剧毒,很难捕捉到。蛇胆,蛇皮可以入药,蛇牙,蛇肉,蛇血可以制毒,我在岛上找到的,好容易才捕捉到呢,才不扔。”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小子,你这么大的个子,害怕一条小蛇,还妄图当我哥哥,给脸不要脸。”
她说完,昂头越过他,扑到慕容蓝怀里撒娇去了。
“……”玥儿额角抽得厉害。
他用手点了点眉心,想起刚才那条恐怖狰狞的蛇,打了个冷颤,不敢再轻易招惹千千,退到夙轻翰身后当鸵鸟去了。
“许久不见,我们别在这里站着。”夙轻翰说,“大哥,我给你们准备了酒宴接风洗尘,我们一起进宫吧。”
夙央有些感慨。
尤其是看到夙轻翰颤抖的双手,明显激动过头的样子,挑起的眉梢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们只在岛上待了十天,一闪而过。
夙轻翰他们却等了十年。
“走吧,今天不醉不归。”他说。
皇家马车空间比较大。
他们悉数坐下之后,空间还很足。
玥儿有些害怕千千,躲得远远的。
小奶包似乎极喜欢长相俊美的玥儿,张开手臂,咿咿呀呀要往他怀里扑。
秦羲禾有些惊讶。
小奶包性子极为倔强,有她在的时候,夙央抱他,他都是不肯的。
他竟然主动找玥儿,难得一见。
玥儿似乎很喜欢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娃娃,抱着他咯咯直笑。
慕容蓝依然激动不已,一直拉着秦羲禾说悄悄话。
夙轻翰和夙央寒暄了几声,终于发现了一直默默不语当背景墙的蓝归云。
“你,是蓝归云?”他问。
“是。”蓝归云轻笑,“皇上,好久不见。”
“真的是蓝归云?”夙轻翰挑眉,有些讶异,又见他不行礼不理人,面容也与从前相差无几,倒也笃定了几分。
“如假包换。”蓝归云说,“我弟弟……也就是月儿这些年承蒙皇上照顾了。”
“蓝归月啊,他可是个真性情的……好人。现在正在边疆当差,大功一件,朕正准备上赏赐他。”夙轻翰打了个哈哈。
蓝归月那货好死不死,无意间看到了叶清酒的女装打扮,惊为天人,就调戏了叶清酒。叶清酒不想搭理他,奈何,他喝了点酒,纠缠不休,这一幕恰好被沈月离瞧见。
沈月离差点被气炸,怒火充斥下,给蓝归月下了毒。
蓝归月好歹是将军,这么白白死了,他身为皇帝也无法交代,无奈,他说了好多好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沈月离那里求出了解药,救回了蓝归月一条小命。
为了防止沈月离后悔,他就将蓝归月贬到边疆驻守边关去了,无召不得进卧云城,已经有三年没能回来了。
蓝归云但笑不语,只是拱了拱手,似是看透了一切。
“归云先生一直云游四海,谁也不知你的踪迹。”夙轻翰眯起眼睛,“怎么回卧云城来了?”
“有些事。”蓝归云看着千千,“答应了别人的事,要做到。”
“哦?”夙轻翰问,“待几天?”
“大概,很久吧。”蓝归云说,“具体时间我也不知,等我将一切都教给千千姑奶奶之后,我就自行离开。”
“那,朕给你留了一个职位,你看要不要……”夙轻翰眼睛发光,“横竖你也在卧云城停留很长时间,兼职也行。”
蓝归云苦笑,摇头,“我一个方外之人,就不掺和这些俗事了。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揉着眉心,斜倚在一旁。
这些年,他鲜少来到尘世中,这一路的嘈杂,让他相当不舒服,头嗡嗡直响,难受得紧。
他与夙轻翰寒暄了几句之后,闭目养神。
夙轻翰不太死心,还想继续劝说的时候,被夙央制止。
“归云生性散漫,你就别为难他了。”夙央抄着手,“他跟着来这里也是迫不得已,你要是想找他,就去迷谷。”
夙轻翰很遗憾,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能唉声叹气。
秦羲禾透过帘子看向外面。
十年时间,外面的变化太大。
高楼跌起,街市林立,比十年前不知道繁荣了多少倍。
她险些不认识了。
“卧云城太拥挤了。”慕容蓝说,“这十年时间,城市重新规划了好几遍,比以前大了接近一倍。”
“都城就该有都城的样子。”秦羲禾将帘子放下来,“夙轻翰果然比夙央更有当皇帝的潜力,现在这也算海晏清平,人们安乐富足了。”
“羲姐姐,你别夸他,他会美上天的。”慕容蓝笑着说,“他有什么本事?无非是在大哥治理的基础上按部就班来的。”
“话不能这么说。”秦羲禾拍着她的手,“男人这种生物要多鼓励,不要打击他,别看他们表面上不在乎,实际上也很需要鼓励的。”
慕容蓝恍然大悟,“那,我今晚夸夸他?”
秦羲禾额角抽了两下,“那,祝你好运?对了,飞廉和涉风呢?刚才进城的时候他们还在来着,怎么一转眼就没人影了?”
刚才的场景太过热闹纷杂,她竟没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