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年纪大了，用不了多少钱。”阿婆说，“你们能让小黑臣服，能通过小黑这关，算是咱们有缘。”
“但，想要拿到药材也是有条件的，先去把后头药田里的杂草除干净。再把院子里晒的药草分拣开。错一根也不行。”
“……”溢清寒额角抽搐得厉害。
若是换了平时，他必定甩袖就走。
但，菟丝子这味药虽然很普通，但，醋炙是近些年才出现的方法。
醋炙之后，能将菟丝子的药效发挥到最大，自然，醋炙过程很复杂，尤其是火候的掌握，还有醋炙的时机等等。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醋炙好的菟丝子，他只能认命。
去帮助草药除草，又分拣草药。
好在，他原本就精通药理，分拣得飞快，将分拣好的草药，适合暴晒的放在阳光下，不适合暴晒的放在阴凉处。
“阿婆，可以了吗？”
做完这些，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他已经没时间耽搁下去了。
“可以，可以。”阿婆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眯着眼睛，“年轻人真好，老婆子要是做这些，一整天也做不完。”
溢清寒擦着汗，“那，您老人家可不可以把药材给我了？”
“还不行。”阿婆颤颤巍巍地走到屋子里，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
“年纪大了，这些年手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年轻时候的一半本事呢。小伙子，你将门口那坛子酒搬进来，倒到碗里。”
“来，小伙子，来，到这里趴下，衣服脱掉。”
“啊？”溢清寒挑眉。
“少废话，让你脱你就脱，只脱上衣就好。”阿婆训斥道。
溢清寒有些无语，又不敢忤逆，只能按照阿婆的说法，在软塌上趴下来。
阿婆颤抖着手打开箱子。
箱子里，是一个带子。
拿出带子之后，上面放置着一排排的银针。
溢清寒脸色一变。
银针……
针灸？
这老太婆要给他针灸？
“别动。”摸到银针之后，刚才还颤颤巍巍的老婆婆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气势剧变，手指稳定，散发出来的霸气，就连溢清寒也觉得震惊，乖乖地待在那不敢动。
她手上拿了一把银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喷在银针上。
以极快的手法将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到溢清寒身上的几道穴位中。
“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阿婆摇着头，“小伙子，静静地等待一刻钟。”
“你中了毒。”
溢清寒脸色大变。
他，中了毒？
他虽然不是大夫，但，也算是对药理极为精通，尤其是对毒药更精通无比。
他中了毒，却不知道？
“好在，这毒中了没多久，还在身体表面。”阿婆继续说，“要是碰不见我，等到晚上这毒药便会深入到五脏六腑。那会，你根本察觉不到。”
“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等三更时分，便会在不知不觉中一命呜呼。”
溢清寒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一刻钟之后，阿婆将银针悉数拔出来，放到一个白瓷碗里。
一会功夫，上面布满了黑色的血。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溢清寒脸色相当难看。
看到白瓷碗底已经变黑的银针，证明阿婆所言非虚。
“没什么可谢的。”阿婆指着那坛子酒，“自己倒一杯，喝下去，喝下去之后，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溢清寒闻着那酒，眼睛一亮，“阿婆，莫非……”
“这酒是百草酿？”
“哟，不错。”阿婆点点头，“正是百草酿。”
利用数百种药材酿制而成的药酒。
溢清寒有些不敢相信。
他看着碗里的酒，药材这种东西，都是相生相克的，将几百种药材酿制成药酒，很难保证药材与药材之间的相克性。
是药三分毒，这么多药材汇集到一起，必须要经过超高的技术处理才能制作成。
这位阿婆在使用银针的时候，颤抖的手立马停止，那股气势，绝对不是普通人所拥有的。
“前辈，莫非您是……香夫人？”
“能酿出百草酿，能将针灸使用得如此出神入化，还能将菟丝子醋炙得如此优质，能一眼看出我中了毒，您……”
除了当年赫赫有名，比迷谷中的师父还要厉害百倍的香夫人，他实在想不到别人。
“哦？”阿婆呵呵笑了两声，“难得难得，竟然还有小辈能记得我这老太婆。”
“您真的是香夫人？”溢清寒眼睛晶亮，“常听师父提起您，师父也曾经说过，香夫人是他唯一敬佩的人，堪称神来圣手。”
如今，竟在这种小地方，阴错阳差见到了传说中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哦？你师父？”香夫人问，“叫什么名字？”
“药王井易。”
“……”听到这个名字，香夫人一愣，随即抄起一旁的扫帚往溢清寒身上砸去。
溢清寒一脸懵。
师父是对这位香夫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不可能。
师父跟香夫人相差了四十几岁，怎么可能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香夫人打了很久，依然很是气愤，“那个混账从我这里骗走了一本药书，到现在也没还给我。”
“那混小子在哪里？让他赶紧来见我。”
溢清寒倒是松了口气，他俯首作揖，“抱歉。这是师父的过错。”
“不过，师父已经死了。”
“死了啊。”香夫人嘴唇瓮动，“那个混账小子还没将书还给我就死了。真是命薄，命薄啊。”
溢清寒看着她的模样，微微垂下眼，他想起来，秦灵镜给他的那张牛皮之上，似乎有香夫人的名字。
他方才只顾着寻找草药，没在意下面的字迹。
将牛皮纸拿出来之后，果然看到下方有香夫人三个字。
秦灵镜给出的指示，如果可以，尽量将香夫人带回到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迷谷之中了。
恰好，这里距离迷谷很近。
“香夫人，其实，师父曾经留给我一些东西，让我交给夫人您。若是夫人有时间，可否可以跟我去一趟？”
“不去。”香夫人果断拒绝，“除了这里，我哪里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