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央笑了笑，“为什么一直说对不起？明明是我大意了，不小心中了这日月蛊。”
“跟你没有关系。”
确切地说，因为强烈思念着她，他才支撑下去。
日月蛊，这种东西，实在太过可怕。
意志力坚定如他，也难以承受这种折磨。
“夙央。”秦羲禾搂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怀里，抽噎。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身临其境和隔岸观火，果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我没事。”夙央嘴角扯出勉强的笑意，“我……”
他说着，表情突然变得狰狞。
“快，快离开。”
“我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暴动，可能会伤害到你。”
“快，快点。”
“快离我远点。”
他的声音开始变化，歇斯底里地狂吼着，双眼通红，好看的面容也陡然变化。
和刚才的片刻温润，判若两人。
“夙央。”秦羲禾吓了一跳。
她不是他的药引么？
记忆中，她只要一靠近，他的情绪就会平复很多。
为什么不行了？
那个风轻云淡的少年，那个优雅如神祇的少年，怎么就变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快走。”夙央痛苦地挣扎着，他疯狂地砸向一旁，手上遍布鲜血。
秦羲禾被推到了一边，她想着站起来时，看到疯了一般的夙央，一步步朝着他走过来。
“走。”夙央瞪大眼睛，双眼通红通红。
激烈而可怕。
“不。”她说，“对不起，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夙央，我没经历过你所经历的痛苦，就对你乱发脾气，我还怪你经常算计我。”
“一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地狱生活。”
“我一直觉得，我是你的救赎，不是，其实不是。”她哭着，一步步走向他，“我很后悔，没能在你最痛苦的时候陪伴你。”
“夙央。”她终究还是走了过来，伴随着夙央疯狂的挣扎，穿过他留下的鲜血，以及乱舞的铁链，神色坚定地走到他跟前。
伸手，紧紧拥抱住他。
“夙央。”她找准他的唇，深深吻下去。
夙央眼中的血红，因为这个充满阳光的吻而消退。
体内的暴动也逐渐消退。
他伸出手，缓缓，将她拥在怀里，长叹一口气。
“你为什么不走？”
“我现在无法控制身体，力气奇大，会伤害到你。”
“不走。”秦羲禾双手交叉，从他的胸膛绕过，紧紧拥住他。
“我很难过，又很开心。”
难过的是，那个云淡风轻的小树苗，也曾经历过这种惨烈的地狱。
开心的是，她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到他身边，能够陪着他度过这段地狱般的日子。
她的头贴在他心口，感觉到他的心在砰砰直跳，微微合上眼。
“呐，小树苗。”她说，“你仔细听我说，我就是你的药引。”
“你只要找到我，我们做点为爱鼓掌的事，你的月蛊转移到我身体里，我们就会变成一根线上的蚂蚱了。”
“你今天多大？”
夙央动了动嘴唇，“十八。”
“啊，才十八岁啊，正是双九年华的美少年。”秦羲禾说，“十八岁的话，再等两年。”
“等两年，我会出现，我是你的药引，是你的解药。”她抬起脸，吻上他的下巴。
“你必须熬过这两年。”
夙央动了动嘴唇。
两年……
两年啊。
日月蛊痛苦的折磨，度日如年，莫说两年，就算是两个月，怕是难以熬过。
“对不起。”他声音沉沉。
日月蛊这种东西，是无法靠意志熬过去的。
他怕是，熬不到两年。
熬不到她出现。
他应该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种煎熬，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别放弃。”秦羲禾拍着他的脸颊，“夙央，你听我说，来，仔细听我说。”
“日月蛊，分为日蛊和月蛊，日蛊代表着阳，月蛊代表着阴。自古以来，男为阳，女为阴。”
“阴阳组合，正是这日蛊和月蛊的组合。日月蛊就代表着男女。按理说，日蛊应该放置到你的体内，月蛊再选择你命中注定的人。”
“现在的情况是，日月蛊都被下到了你的体内，你是男人，如果只有日蛊，是没什么大碍的。比较棘手的月蛊，月蛊跟日蛊在打架，你才会如此煎熬。”
她捧着他的脸，声音坚定，“日月蛊之所以叫日月蛊，除了阴阳之外，还跟日月有关系。”
“夙央，让沈月离帮你将日月蛊分开。白天时，阳气旺盛，这时候是日蛊支配你。等到晚上时，再让日蛊沉睡，让月蛊苏醒。”
“这个过程同样很痛苦，但，白天的你是正常的。晚上的你会变得性格乖戾，不过那没关系的，月蛊也会休息，你的痛苦时间会减少很多。”
“等我两年。”
秦羲禾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她嫁给他的那年，是十八岁。
夙央比她大两岁，正是二十岁。
只要熬到二十岁，她会成为他的药引，接受月蛊的时候，还会怀上千千。
“夙央，你必须要熬过去。”她说。
如果熬不过去，千千会消失，未来的一切都会变化。
皎月公主所说的那些，不是危言耸听。
夙央静静地听着，他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好看的眉头紧皱着，“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是仙女。”秦羲禾笑着说，“是你的专属小仙女。”
“上天看你太可怜的，才派我来拯救你。呐，小树苗，我是你的救世主，你要好好待我。”
夙央低下头，头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笑着，“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皎月不让我说。”秦羲禾说。
“那，偷偷告诉我。”
“她也不让我偷偷告诉你。”她笑着说，“啊，我这也算改变了未来吧。”
“你还记得我，那我们从前经历的那些，是不是就变得一塌糊涂？”
她认真想了想。
小树苗现在就认得她的脸，等到他成亲的那天，看到丞相家的四小姐会发生什么？
她占据了四小姐的身体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这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