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到达片场，来早了一会儿，导演在棚里忙，薛晴让乔椒在化妆间等着，她自己去找导演寒暄。
乔椒独自一人来到化妆室，里面没有别人，门口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紧张沟通着什么，也没人注意到她进去。
她从随身包里抽出剧本来看，关于角色，薛晴虽然说的很简单，但她自个儿也是要脸的，再怎么样，江晨曦好歹也混迹娱乐圈六七年了吧，总不至于连个台词都说不到一块去吧？
她平时看书就很快，哗啦啦翻了几页，发现戏很精彩，没成想把她给看进去了，她干脆趴在化妆桌上全神贯注背起台词来。
“呦，这谁呀？”突然，一道响亮的女声打断了她的研读。
乔椒下意识往声源处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挑而妖娆的女子，嘴唇涂得鲜红，像刚刚吃完带色素的糖。
那女子的脸她很熟悉，不就是程嘉禾嘛，她最早是唱歌出道的，乔椒那会儿读高中，全校都流行唱她的歌，不过她也就火了那一首歌，之后歌唱事业急转直下，她被淹没在商业口水歌的泡沫里，销声匿迹了一两年之后又以演员身份复出了，也算是个有阅历的女星了。
这是乔椒第一次见到她真人，感觉像做梦一样。
她挺直脊背，冲她礼貌性地挥了挥手，但脑子里立马响起薛晴来之前才嘱咐过她要小心这个女演员的事情，她便没敢多言语。
程嘉禾对她的招呼倒是不屑一顾，她将双手环抱于胸前，踩着一双恨天高，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走近了乔椒才看清她脸上的粉涂得忒厚，像裹了一层面粉，只是那一双凤眼里充满了嫌弃，看来江晨曦之前把她得罪的不浅。
她就直直站在乔椒面前，不走也不坐，也不说话，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样子，十分有压迫感。
乔椒不想惹麻烦，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主动起身打招呼，“你好。”
谁知，程嘉禾冷哼一声，“不敢，哪儿能比的上你好呀？”
她说着白了乔椒一眼，继续阴阳怪气地讲：“谁都像你呀，搭上了霍家的少爷，想上哪那部戏就上哪部戏，这次要不是李导觉得我戏好，我看这女一号也得你演了吧？”
瞧这话说的叫一个尖酸刻薄，乔椒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淡淡回答，“您误会了，没有的事儿。”
“哼。”她发出一声冷哼，嘴角都是讥笑。
这女人与她在电视剧里塑造的温柔贤惠的形象差的也太远了吧，乔椒听得很不舒服，但顾及薛晴的交待，心想随便搭两句话赶紧离开她的视线才是正道。
“知道什么是女一号吗？”程嘉禾在她肩膀上推了一下，“你现在就坐在女一号的位置上。”
乔椒明白了，她一进来火气这么大，就是因为看到她坐在这个化妆间最大的一个位子上。
“可这里没有写女一号的名字，我进来随便坐的。”她不想被程嘉禾压着质问，因为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分明是她在挑事。
程嘉禾皱了皱眉，摆出一副前辈的样子，“江晨曦，我看你可能是洋墨水喝多了，听不懂中文了吧，没听到我说我是女一号吗？”
“啊。”乔椒张大嘴巴，“我知道了。”她伸出食指指向天花板，完全了然的样子。
“女一号……”乔椒心里不爽，想要恶心她一下，于是迅速翻开剧本，故作小白的求解，“就是，这个小狐狸，叫小玉的这个？”
她指着那句台词给程嘉禾看，向她展示“女一号”所在的位置。
谁知程嘉禾当即变脸，忽的一巴掌扇掉了剧本，“你敢骂我是狐狸精？江晨曦，上次的事儿咱还没完呢！”
乔椒看着被打落在地的剧本，没恶心到她，反而引火烧身了，她突然冒出股邪火，压都压不住，她瞪住程嘉禾，一字一句冲她说：“捡起来。”
程嘉禾凤眼一瞪，“要捡你自己捡，还想使唤我？你以为你是谁？”
乔椒越发难忍，她一步走到她面前，昂起下巴，再次以不容反驳的口吻对她说：“我让你把剧本捡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程嘉禾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江晨曦，我看你敢指挥我？”
乔椒讥笑一声，直呼其名，“程嘉禾，你捡不捡？”
“我不捡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她一脸傲慢，完全无视乔椒的脾气。
乔椒仔细审视她的面相，几秒后，她一字一句地评价：“你现在的样子，真丑！”她刻意把那个“丑”字读了重音。
程嘉禾浓妆艳抹的脸瞬间僵住，怒骂道：“臭丫头，你再骂一句试试！”
乔椒扬起下巴，无所畏惧，“我才懒得和丑女人说话，你爱捡不捡，反正里面多的是你的台词，也没我几句。”
“江晨曦，你你你……你真是不要脸！”程嘉禾被气的够呛，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乔椒顺势一躲，敏捷地一侧身，谁知那程嘉禾用力过猛扑了个空，整个人失去重心扑了个狗吃屎。
看她狼狈的样子虽然够解气，但人家毕竟是前辈，乔椒赶紧蹲身确认她是否受伤。
凑近一看，才发现她那鲜红的嘴巴正好贴在了剧本上，印出一个嘴唇印，程嘉禾艰难地挪开嘴巴，一脸的尴尬。
不愧是唱跳歌手出道的，有功夫在，她也没什么大碍，乔椒也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现世报啊？
她用食指蹭了蹭鼻子，憋着心底冒出的一丝小得意，压低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喏，早让你捡了，你非不听我的，现在可好，趴着也得捡起来啊。”
“你给我滚开，臭丫头！你不就是仗着霍奔才嚣张吗？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就是你继父养的一条狗！”程嘉禾狼狈地趴在地上，却话语恶毒地骂她。
不，是骂江晨曦。
什么叫“继父养的一条狗”？
这种话怎么会从经常扮演高学历知识女性的程嘉禾口中蹦出？
骂的是江晨曦，但听到乔椒耳朵里，怎么就这么受不了呢？
“你再说一遍？”乔椒不受控地捏住程嘉禾的下巴，狠狠瞪着她，“说啊！”
程嘉禾浑身一颤，她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江晨曦，但女人之间输了气场，以后就彻底抬不起头了，她不能服软，卯足一股劲儿一把扯开乔椒的手，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晃晃悠悠地点指着乔椒骂道：“江晨曦你听好了，我说，你就是你继父养的一条狗！狗！”
“啪！”响亮的一巴掌挥过去。
乔椒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早已乱了套，但已经覆水难收了。
程嘉禾错愕地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半响才回过神来，双目一瞬间溢满泪花，随即怒吼道：“江晨曦你特么敢打我？”
看着她即将奔涌而出的泪水，乔椒的心跳陡然快了起来，但脑子一转，想到事已至此，恐怕一场争端无法避免了。
乔椒深吸了一口气，在最短的时间内决定和她干到底，她怒回道：“我只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她紧紧捏着拳头，气得浑身发抖，准备随时应对她的攻击。
“我打死你个小贱人！”果然，程嘉禾发狂了一般冲上来，看起来是要和江晨曦同归于尽。
不过，这乔椒可是在三教九流的老城区待了二十多年的人，从小到大也是个半混子，这样撒泼耍赖的女人她可没少见，没在怕的！
见她扑过来，乔椒轻巧一闪，程嘉禾再度扑空，更倒霉的是这次她绊到了乔椒脚上，然后，她整个人又飞出去了。
“哎呀，卧槽，什么玩意儿！”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乔椒心头一颤，顺着声源处一看，好家伙，程嘉禾居然扑进了刚好路过的钟海默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