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身处奇怪的空间,逛画展似的看别人的故事。
看得津津有味。
虽然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她觉得自己在平常生活中一定是个特别乐观的人。
稳得不行!
画面中的故事是这样的——
仙人下凡除魔卫道,无意中救起一襁褓中的婴儿。
从此结下不解之缘。
仙人是个极厉害的角色,拂袖间天地震颤,弹指间山鸣海啸,万物生灵为他所造,亦由他守护。
而那个被他亲手抚养长大的男婴就稍显无趣了点。
不对,必须重新更正——是相当的无趣!
自小从容淡定,遇事面不改色,妖怪跑他跟前龇牙咧嘴呜呜哇哇乱吼一通,他愣是眼皮子都不眨,撸起袖子把人家揍一顿,全程不见神色起伏。
仙人一看,觉得厮是个人才,将他点化成仙了。
这时,无趣的男孩成长为无趣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位列仙班后依然我行我素,在仙界颇为不孤僻合群。
好在仙人偏爱他,不但让他在自己座下任职办差,还格外照顾。
就这样过了许多许多年。
少年履行着身为神明的职责,收了一名仙使,交了一位似乎很厉害位分很高的朋友,日复一日的做着相同的事,似乎不会感到倦怠。
至于情绪,仿佛生来就不曾有。
直到有一天,仙人将他唤到跟前,像是对他说教一通,遂,打发他到人间去。
看到这儿,画面消失了。
“后来呢?”她急得乱嚷嚷!
直觉正要到精彩的时候,然后就没然后了?
“几个意思?”她双手扶腰,正对无限延伸却光秃秃没有‘风景’可看的路,很凶很有气势,“不给看就不走了,信不信我——”
巨大的悲鸣充斥在空间里,震得她耳膜刺痛,不得已用双手捂住耳朵。
周围重重薄雾散去,露出苍白且布满裂纹的穹顶。
天在塌……
一片片一层层不规则的往下坠落,尘埃四起,混沌混乱令人绝望。
更在这时,前方的路也开始坍塌!
要命了!
她心里叫了声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映,脚下随之不安的晃动起来,她难以维持平衡,向后仰摔去——
蓦地!
谁在她背后扶了一把,将她整个人稳住!
几乎在同时,坍塌停止了。
她看见已断裂至脚边的道路以倒叙的方式恢复原样,乱石从哪里坠下,便又沿着原路回到它本该坚固的地方。
不大会儿,迷迷蒙蒙的白雾重新占据视野,此处又变回仙气飘飘静谧祥和的模样。
面前的道路朝着未知的地方蜿蜒舒展,路的两旁,生动的画面再度跃然,成为路上独特的景致。
这……
什么情况?
不闹腾了?
她带着疑惑转过身,近在眼前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啊!你——”她又惊又喜,更不可思议,“小气鬼!”
虽然他五官轮廓包括身形都比画面里的少年大一号,可她就是能一眼认出来!
司铭先是一愣,转而蹙眉露出个严肃的表情,“小气鬼?”
眼见她落入繁玥所设的陷阱,他只恨自己洞察太晚!
依靠留在她体内的那缕仙力,穿过混沌之境摸索寻来,未料这根本不是火照之路,而是他的——仙籍忆录。
这边,她见他对‘小气鬼’的称呼明显不满,心下知道这么说不太礼貌,遂改口,小心翼翼地,“面瘫神仙?”
司铭:“……”
看着她茫然的小脸,总算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不记得我了?”他问,不自觉的歪了下头,深棕色的瞳眸里流露出有些张狂的打量。
她默了一瞬,动物的本能让她在面瘫跟前保持警惕。
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蠢、怂、智障……等等负面状态。
遗憾,司爸爸已作了然状。
“你叫秦笙,秦朝的秦,笙箫的笙。”司铭言简意骇,先给她科普最基本的信息,“我是司铭,就是你在仙籍忆录里看到的——”他顿了下,然后认命,“这个面瘫。”
他看着自己的记忆,目光最终停留在秦笙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威严且空旷的大殿上,陆樱坐于茶案前,少年时候的他恭敬跪于对面,悉听教诲。
前者神色严肃不乏慈蔼,后者面无表情枯燥无味甚至有点不耐烦。
在旁人看来,许会认为身为长者的陆樱简直操碎了心,可司铭只记得他当时喋喋不休的垃圾话……
秦笙也看着那画面,勉强点了点头,“哦,我叫秦笙,你是司铭……听着挺熟悉的。”
他们认识,关系应该还不错。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她问:“仙籍忆录是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儿?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的?为什么我要对你问那么多为什么,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司铭额角忍不住抽抽,“……冷静点。”
秦笙做了个深呼吸,郑重地,“我要是冷静不下来,你是不是就要揍我了?”
只见他抿着薄唇,喉结隐忍的上下略微滑动,生硬吐出两个字,“不会。”
秦笙松一口气,“看不出你脾气还不错嘛。”
其实她刚才只是在考验他,试试他这个面瘫神仙到底靠不靠得住。
司铭觉出她情绪波动,有别于平时乱七八糟的心理活动,料想她心底是不安的,遂,牵起她的手。
“走吧,先出去再说。”
她颤了颤,把手往回缩,没缩成,被他抓得更紧了,只好说:“你为什么牵我啊,我自己会走。”
害羞得很厉害!
司铭回身望了她一眼,她像无意中跑到高速公路的兔子,被路过的车惊得竖起耳朵。
模样怯怯的,忍不住想欺负。
“我拉我女朋友的手有什么问题?”挑起唇角,傲娇得不行。
秦笙被电到,更惊诧,“女朋友?”
卧槽!
她是他的女朋友?
这……好像就能把此时此刻此景此状况解释清楚了……
“没错,我们在谈恋爱。”司铭觉得忘记自己忘记全部的秦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
“很得意?”
“有一点点……”秦笙含蓄的低下头,身后的尾巴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