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大约沉淀了三、五秒……
司铭:“这话有歧义,我不接受。”
秦笙费力的抬起半身,伸长脖子昂着头看他的表情,发现他唇瓣微微含笑,压根没在生气。
“别傲娇了,其实我表扬你挺开心的吧?还算是个好神仙,也是好神仙。”
司铭:“你到底睡不睡?”
秦笙叹了口老气,惆怅地:“心里揣着事,睡不着。”
司铭没有理会,暗戳戳的对她自强不屈的小强精神烦不胜烦。
他不吭气,秦笙就当做没意见,没意见相当于不反抗,遂,继续明目张胆地碎碎念,“哎,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说,回头被谁问起来,我连谎都扯不好,根本没把我当自己人,宝宝心里苦哇,宝宝一定要……”
司铭:“是。”
“咦!咦?咦!”秦笙猛地从睡袋里钻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承认了?”
“咦什么咦?”司铭面瘫的回视她,用着生无可恋的语气,“被无意中救下的人吸取了自己的仙力,故此变得识路不清,这些都罢了,现如今罪魁祸首抓住机会就在耳旁没完没了的扰清净,实在是……”他顿了下,总结:“不能忍。”
满腹委屈的‘不能忍’!
秦笙憋了一肚子笑,再次提出异议,“不对啊,那你又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司铭盯着她没说话,状似平静的深棕色瞳眸愣是隐隐流露出难以启齿的顾虑。
那是一种“我一旦说出来让你知道,就会失去主动权被你牵着鼻子走”的顾虑。
然而,晚了。
“我好像明白了。”联系前因后果,秦笙心头一亮,“因为我体内有你的仙力,你只能以我为坐标点移动,是不是这样?”
司铭:“……”
不吭气?
那就是猜对了!
“没有繁玥、千澈给你领路,你多不方便啊!没有他两,你的世界就只剩下我这一盏能够引路的明灯,啧!”秦笙一拍大腿,彻底的膨胀起来,“这怎么好意思哈哈哈哈。”
司铭嫌弃的看着她,“想太多了,没有什么指路明灯,充其量最多是哮天犬二代。”
秦笙:“二郎神可不是路痴。”
司铭:“……”
秦笙:“不过呢,你会变成这样,说到底我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所以你放心,我不会用有色眼光看待你。”
秦笙:“嘛,你也别太郁闷。放平心态,乐观点。”
多么似曾相识的安慰。
不信苍天绕过谁啊哈哈哈哈!
司铭默默把脸朝另一边撇开。
既然不能阻止旁边的家伙喋喋不休,他只好决定暂时当个哑巴。
秦笙拿他寻够了开心,趁着上风优势,瞅着他隐忍不发的侧脸,连哄带骗的,“司大大,你和江淮的关系索性也跟我说了吧,啊?”
司铭转过头重新和她相视,“你不是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么。”
她说起江淮与自己的关系时,情绪里没有半点波动,已然是心中有数了。
秦笙却愣了下,旋即往墙根缩,“你能读到我心里的想法?”
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害怕出来,司铭先露出一脸拒绝,“那还得了?”
浓浓的嫌弃,绝对真实的反应!
秦笙就气不起来了。
能让司命星君露出这种可以称之为‘惧怕’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有成就感!
“别一言不合就开嘲讽。”她眉开眼笑,“讲道理,话多是我性格耿直的表现,要是你的仙力被一个城府心思深的家伙得到,那不是更让你担心?”
此话得到司铭的认同,“这么想,你还是有优点的。”
秦笙顺势翻他一记白眼,“所以江淮到底是不是你的直系后代?你别跟我打岔绕弯,今天一次把话说清楚,我以后就再也不问了。”
撂下话,她梗起脖子挺直腰杆儿,心跳骤然加快。
明明刚才他都侧面承认了。
但也只是侧面。
秦笙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意个什么劲儿。
良久,司铭似是轻声叹息,又似是对她妥协了,“你猜得没错,江淮是我在人间历结时留下的后代。”
秦笙微微吃惊,睫羽随之颤了颤,“原来孟婆说的故事是真的……”
在司铭亲口确认以前,她本来是不太愿意相信的。
“孟婆?”司铭神思微一流转,了然道:“狐族的‘醉三千’居然把你醉到冥府,能耐很大。”
那孟婆贯来是个话唠,与她遇上,倒是兴趣相投了。
“结果还是瞒不过你。”秦笙讷讷的笑,背靠墙壁,环抱住屈起的双腿,低了头将下巴搁在膝盖中间,把自己卷曲成一只茧,“阿司,可以跟我说说你历结的事吗。”
“历结而已,没什么好说的。”那段过往,他并不想提。
秦笙竟也不追问下去,遗憾的撇撇嘴,重新缩回睡袋中,侧身面对冷冰冰的墙壁,“不说就不说吧,谁还没个想逃避的时候。”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听。
为人一辈子,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来来往往,跌跌撞撞,兜兜转转,总会在心里留下牵挂。
孟婆说:“那位仙君并非负心汉,他曾来寻过他的妻。”
天若有情天亦老,神明呢?
司铭深情的模样,秦笙实在想象不出来。
渐渐泛起的困意中,她郁郁的垂了眼皮,而后模糊地喃喃出声,“哪有什么想象不出的,其实是不想去想吧……”
身旁,司铭沉默的看着她,神情长久复杂着。
……
一夜过去,直至早晨六点。
外面的天虽还黑得不见光亮,但雪下得小一些了。
木屋内,温度始终维持在舒适的25度,秦笙睡得深熟,呼吸间发出细微的鼾声,半张着嘴,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池渊才将在屋子里现身,见了秦笙这副不美观的睡相,当即对司铭揶揄道:“司教授,你未婚妻的口水都快聚成小河了,也不给人家擦擦。”
“你来得很是时候,不早也不晚。”司铭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复又看向秦笙,确定她还沉沉睡着,才问:“为何要设计她参加真人秀?”
池渊卖关子,“你猜?”
司铭蹙起长眉,“无聊。”
“你猜对了!我就是无聊,所以想找点事情做,你看,现在大家聚在一起,多开心!”
司铭不再接话,也并不感到开心。
又在这时,屋中红光一乍,地板空余处开出一片彼岸花,繁玥站在花中,笑盈盈的对司铭颔首施礼,“属下来晚了,请星君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