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道西川幕府锦官城治所。
“左军容观察使呢。”韦燕喜双手抱胸,下意识地后靠在椅背上。
“卑,卑职在。”一个中年男子连滚带爬地走到堂中,却因巨大的恐惧抖成了一张筛子。
“南诏现在什么情况?什么人当政?”韦燕喜强压怒气,冷冷地问道。
男人吓得舌头也不利索了:“是,是老王爷的二儿子段僖。”
“段僖?世子呢?”韦燕喜愣住了,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难怪会这么贸然开战。
“老王爷两年前去世,世子段连袭位,但半年前二王子段僖逼宫造反,将段连杀害自立为王。”男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武元衡虽是个不通兵法的儒生,却也听出其中的不对劲来:“这件事为何没有及时禀报?为什么一开始不往昆仑镇增援?”
“”高,高大人说,南诏为我明唐藩属国,臣服于我朝,谅其也不敢轻易动兵…”
“混账东西。”韦燕喜抄起手边的茶杯就砸了过去,“朝廷发俸禄是为了养你们这群饭桶吗?我花银子养你们这些幕僚你们还真以为我人傻钱多了?”
男人差不多要哭出来了:“少主明鉴啊,如今军费钱粮不足,不可轻易动兵啊。这粮草战马武器装备可都是银子啊。”
“我问你,军费呢?我前天拨下去一万白银,才两天的功夫就没了?粮草可是我另外使了人从水路运的,可没花你们一个铜板。”韦燕喜起身走过去,一脚踹在那军容观察使的胸口。
男人再也没办法继续往下编了,一边哭一边喊道:“卑职只是一时侥幸,一时糊涂,大人饶命啊。”
“阿喜,那一万银子,容着这些人一级一级盘剥下去早已所剩无几。”武元衡轻轻咳了一下,“事态紧急,光责罚这些人没什么用,你倒不如先想想法子,拿了虎符派人带兵增援的好。”
“是,义父。”韦燕喜收敛起刚刚爆发的怒气,接过武元衡手中的虎符,转身看向周围的幕僚们,却只点了两个人,“段文昌,裴度,你们跟我来。”
两人急忙起身跟着韦燕喜往外走去。
出了议事堂再拐个弯,确定堂内的人都看不见自己了之后,韦燕喜身上的气场瞬间小了一半,脸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慌乱。虽然从小到大这种事情也见识过几次,可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罢了。
“少主…”裴度小心翼翼地喊道,“为什么,我…”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当时你在刘辟那里选择了屈服,在高崇文那里也没能替我说上几句话,而我今日却还要选你?”韦燕喜看着裴度俊秀的面容,轻轻勾起了嘴角。
“是。”裴度依旧满眼疑惑。
“你是我爹的门生,他看中的人不会差的,我相信我爹色眼光,也相信你。”韦燕喜握住裴度的手,“裴三哥,你去营里挑人,选能适应南方气候的人,只要三万步骑,另外再要两百善使弓弩之人,明天下午之前能办好吗?”
“能!”裴度点点头,立刻转身离开了。
韦燕喜口中的三万人,其实真正能上战场的只有两万不到,除去炊事和有品级的将领便只剩一万五千人左右。
昔年赤壁之战,曹魏大军号称八十万人马,但实际上只有四十万,兵家的黑话还是听听就好。
“少主,那我呢?”段文昌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替我修书给陛下,要他们把南诏质子段徐送过来。”韦燕喜微微皱眉起来,“尽快,不要拖延太久。你先去,我回浣花溪取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