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湖畔新开了家茶楼。楼是旧楼,立在这里二十来年了,从前就是个茶楼,只不过是换了主人。想来建造这楼的人应该颇喜欢莲花,这楼处处都雕着莲花纹饰,再配上青色的琉璃瓦,可谓古香古色。
主人家只有夫妇二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尤其是那老板娘,生得颇为美艳动人,虽已经年届三十,却仍然生着一双孩童一般的眼睛,不染纤尘。
话说这周围也有不少茶楼,却独独这家的生意比较好,大约也是借了这美人的名声。
六月光景,西子湖一带常常下着没完没了的梅子雨,目之所及,皆是水雾氤氲,透过乳白的雾气,能望见湖面点点红绿相间——正是荷花开得好的时节,却因着这雨少了许多游人。
茶楼门前却停了一架颇为华丽的马车,不知是哪里来的贵胄。
“殿——”撑着伞的侍卫正要伸手扶下车内的人,而车里的人却摆摆手:“叫公子便是了。”
“是。”侍卫点点头,跟在那个从马车里下来的年轻男子身后走进那茶楼里。
茶楼里一桌客人也没有,空荡荡的,一个女子正坐在台后百无聊赖地看话本子。虽说荆钗布裙,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这位客官——”那女子听见有人进来,起身就准备接待,当她看清那华衣公子的脸时,楞了一下,老脸一红。
嚯,这公子打哪来的,竟生得如此神仙面容。
“一壶翠濛,有什么精致的小点便少上一点。”穿着黑色锦袍戴着紫金冠的公子莞尔一笑。
老板娘放下手中的书卷,倚着柜台对后厨吩咐了一声后,便扭过头朝那公子笑着说:劳烦公子稍等片刻……
这公子真真是好看到让人舍不得移开眼啊。
那公子轻轻一眼,瞧见刚刚老板娘看的书,便笑起来:“夫人喜欢看《平阴九纪》?”
“欸?”那老板娘抬起头一脸惊喜,“难道公子也是?”
他笑着摇摇头:“我一个男儿,若看这些书,岂不贻笑大方?倒是家里有个姐姐,颇喜欢看话本子罢了。”
“想必公子的姐姐肯定也是一鼎一的大美人吧?”老板娘笑着问道。
“是啊,当年我姐姐的美名可谓是遍及半个明唐。”公子不好意思地摸摸脸,“夫人若不嫌弃。我便给夫人讲个故事吧。”
“唉,公子还会讲故事?”一听如此,老板娘立马来了兴趣,坐到了那公子对面,“公子要讲什么故事啊?”
“便讲一讲那能止小儿夜啼的女将军,益王殿下韦燕喜的故事。虽说此人曾坑杀四十万叛军,朝野上下皆闻风丧胆,但说到底,此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女中豪杰。”
说到这里,茶楼老板恰好端了茶水过来,那个中年男子瞧见那个公子的面容,忍不住脸色一黑,看着那公子几番欲言又止。
“我又不是瞧上你家夫人了,只是讲个故事,何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公子眯着眼睛,看着那老板,声音却一下子变得生硬冷漠,似是对这老板极为不喜,“您尽管先忙着,这故事倒还长着呢。”
茶楼老板愤愤不平地,把茶水和点心往桌上一放,对着这公子低声说道:“少给我耍什么花招。”说完便转身离开。
“相公……”老板娘张嘴,想要喊住他,却被那公子拦住:“无妨,想来是见夫人与我多说了几句话,心里吃味罢了。”他清了清嗓子,“话说这女王爷的一生,还得从剑南道的锦官城说起。十年繁华,皆是过眼云烟。世人只称,那益州王爷,称得上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