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明一巴掌扇过去,他被苏立志的话气得差点昏厥。
肖易扶着苏一明坐下,姜氏掩面哭成了泪人。
周正好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能让向来平和的公爹怒成这样,想必是苏立志做了错事。她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肖易,让肖易喂苏一明喝下。
然后周正好跑回卧房将还在梦里憨笑的苏立强叫醒“夫君,夫君,你快醒醒啊。”
苏立强一个侧身,迷迷糊糊的把周正好压抱住。
周正好着急的把人掐醒“别闹了,公爹和婆母回来了,正在小叔房里闹呢,你快去劝劝吧。”
苏立志昨夜很晚回来苏立强是知道的,天太晚了所以他也没去问就继续回去睡了。
和周正好想的一样,能让父母动怒,苏立强认定一定是苏立志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周正好帮着他穿好衣服,“你过去先别责备小叔,善勇他爹也在呢,先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知道吗?”
“知道了,好儿,我不冲动。”苏立强用力握了下周正好的手给她承诺。
婚后苏立强对周正好是越来越宠爱,有事没事总把好儿好儿挂在嘴上刷存在感。后来周正好难为情,严厉要求苏立强称呼她娘子,苏立强不肯,两人各自互让一步,苏立强答应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时才叫她好儿。
周正好不方便去管苏立志的事,她很懂事的去厨房为大家准备早点。
苏立志房内,争吵升级。
苏一明要强压着苏立志去大河村,苏立志死活不去,要从苏一明的手里挣脱。
肖易和姜氏是又劝又拉又阻止,四人乱成一麻。
不知道是谁用力过猛,突然苏一明重心不稳,被推到在地,他的后腰刚好撞上实木桌的桌角。
苏立强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苏一明被摔倒在地,他捂着后腰动弹不得。
血气上涌,苏立强忘记刚刚答应周正好不冲动的,他抡起拳头对准苏立志的下巴,一记上勾拳将苏立志打倒在地“畜生,你竟然敢打爹!别以为爹老了可以任由你耍混,你别忘了,我还是你大哥,由不得你在这造次。”
姜氏和肖易立刻把苏一明扶起来,苏一明吃痛,捂着后腰对肖易求助“背我上床躺着,我动不了了。”
“强表哥,快去请郎中,舅舅的腰怕是伤的不轻。”肖易试着碰了一下苏一明捂着的伤口旁边,只听见苏一明疼得直吸气。
苏立志害怕得又想逃跑,被苏一明扑到地上抱住他的脚,拼尽最后的力气喊道“不许走!”
姜氏一边掰开苏一明的手一边拽着苏立志,哭喊着“志儿,你爹都成这样了,你无动于衷还想去哪?我们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怨恨我们?”
面对姜氏的质问,苏立志颓丧着脸回到房内,老老实实帮着肖易把苏一明抬到他和姜氏的卧室。
肖易不懂,从小到大听到的话都是养儿防老,可先是方大志和方南风、方北风,后是自己的舅舅和表弟,为什么在他们身上,他看到的是一笔笔还不完的孽债?
郎中来了看过以后,确认苏一明的腰伤问题不大,大概也就是软组织损伤。郎中开了个活血化瘀的药方,交待苏一明注意保暖、休息,千万不能受凉,更要避免腰部的负重活动。
姜氏追出来问郎中苏一明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郎中说“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你们要悉心照料,他方可尽快痊愈。”
苏立强取了银钱付了诊费,然后还从厨房拿了两张烙饼给郎中回去路上吃。
接下来谁都没有去责备苏立志,大家安安静静的吃了顿早饭,就连卧病在床的苏一明也不想再继续争吵下去。
苏一明让姜氏告诉苏立志“若是他执意不听我的,那就请他离开这个家吧!我全当没有这个儿子,从此以后和他断绝父子关系,我言尽于此。”
姜氏带着满心的失望,一字不落的转达了苏一明的话,末了她还是忍不住对苏立志说“志儿,我知道你嫌我烦嫌我啰嗦,可是他是你父亲,你不该这么忤逆他伤害他。你爹总劝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你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了,你爱上哪就上哪吧。”
父母的放弃,兄弟的唾弃,苏立志抱头痛苦的蹲在地上,不知未来该如何面对。
两天后,木顺早早就下山回家等着苏一明派人来说亲,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眼皮跳得厉害,他心情低落的想:看来事情黄了,人家看不上我家春妹。
仅两天时间,春妹的事情被袁氏传的沸沸扬扬,居然有那么几个妇人真的跑去方大志那里,让他出来主持公道,把水性杨花的春妹拉去浸猪笼。
贾梅花气得要去袁氏家里算账,木顺和春妹都没让她去,因为春妹说她已经够丢人了,她不想贾梅花再出去被人戳脊梁骨。
可谣言并不会因为春妹躲在家里就停止,因为苏家的三日之约已到,村里人对春妹的事更加传得离谱,就连方大志都忍不住来找木顺打听。
夜里晚饭时,同样等了一天的还有肖家众人,肖易亲自去把木顺请来家里吃晚饭赔礼。
木顺没和肖易客气,自斟自酌,三碗酒后,木顺说“大郎,这事情怪不到你们,你们没必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酒过三巡,木顺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他干脆一个字都不再说,和肖易两人喝闷酒。
“那个……我来晚了。”苏立志出现在饭厅门口时,木顺还以为自己喝醉了出现了幻觉。
等确定苏立志是真的来了以后,木顺跳起来揍了一拳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苏立志“你还敢来?我家春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就要被你毁了,你个挨千刀的,为什么你就不能站出来澄清下事实?”
苏立志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吐了口血水,然后拿起桌上木顺的酒,仰头干掉“不是我不肯站出来澄清事实,而是我站出来后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越描越黑,”
贾梅花跌跌撞撞的跑进肖家院子大喊“春儿她爹,你在哪?快出来。”
木顺顾不得和苏立志继续理论,跑出来扶住贾梅花问“出什么事?”
贾梅花紧紧的抓住木顺的手腕,指甲都嵌进了木顺的肉里,她颤抖着说“春妹寻短见了。”
“啊?那现在人呢?我家春妹怎么了?愣着干啥?咱快回去呀!”
木顺连拖带拽的拉着贾梅花往家里跑,他的眼皮又开始跳个不停。
春妹是被壮壮和他娘子送回来的,壮壮和她娘子去河边逮鱼,顺便约个会。没想到看到了正往河中央去的春妹,河水一年四季都不会枯竭,中间的水很深,大人们都是严禁孩子去河里游泳的。
幸亏救回来及时,春妹就是呛了几口水昏了过去。
这种古老的时代,作为女子,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子一生都不能有自己的主见,无时无刻不得言行得体、孝顺谦卑,稍有不慎,便会被任意处置了去。
女子的一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过的,刘璃就是那个另类,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影响力更宽广一些,让每个女人都能自食其力,自重自爱。
紧随其后的还有苏立志和肖易,苏立志看着床上面色发白,毫无生气的春妹,他竟然产生了一丝疼惜之情。
那日春妹害羞的脸和今天苍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苏立志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严重,他差点害死了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孩。
不管是出于内疚还是出于怜惜,苏立志鬼使神差一般,说道“待她醒来好转后我即刻带着媒人和聘礼上门提亲。”
“你说什么?”贾梅花和木顺异口同声问道。
苏立志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并说“我爹回去后受了伤,现在还卧病不起,聘礼之事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去和我姑母说,姑母可以全权做主。我一定满足答应你们所有的要求。”
贾梅花强忍着泪水说“我对你的要求就一个,那就是善待我家春妹。她实在是太苦太可怜了,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岳母放心,小婿定竭尽所能照顾好她,让她幸福快乐。”
苏立志的突然转变,结果是皆大欢喜。肖易马上骑马到苏家通知这个好消息。
春妹醒来后,先是跪求原谅,然后就抱着贾梅花大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