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风指了指地上被门挡住的菀娘“大哥,刚开始我也以为她是鬼呢,呵呵。”
方东风提着灯笼望过去,即使已经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菀娘那苍白的脸吓了一跳。
“咦?这不是二郎请来帮忙养鸭的妇人吗?”
方东风见过菀娘一次,对这个外面来的陌生女子有些印象。
方北风听方东风说认识菀娘,瞬间有了主心骨“大哥,既然她是二郎哥请来的,那我要不要把她送去二郎哥家啊?”
“这么晚了,咱还是先把人抬进来,明儿再去问问二郎是什么情况吧。”
方东风抬脚和方北风抬肩一起把菀娘抬进了仅有的一个睡房。
方东风看着菀娘,不由自主探了下她的鼻息,内心松了一口气:还喘气的。
“你在哪看到她的?”
方北风灌下一壶冷水,肠子都被冻得僵硬了,他吸着鼻子坐到方东风面前细细道来“我在家吃完饭上山的时候在山脚看见的,可把我给吓死了,当时她吊在树上,就这样,”
方北风学着菀娘当时被勒着脖子的样子,“我立马被吓得……”
(尿裤子了)四字被方北风自动掩声。他抓耳挠腮“呵呵……”
方东风已经猜到方北风没说出来的话,眼神瞟向他仍然湿润的裤裆,嘴里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她救了,再然后我就把她背到这里来了啊。”方北风的脸渐渐烧起来,感觉火辣辣的发烫,果然是亲大哥啊,一点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方北风不敢再说下去,他怕再多说一句方东风就能猜到他是抓托着菀娘的臀部爬上来的。方北风越是欲盖弥彰,心就越不安,越不安手就越不知道该往哪放。
“行了,天色已晚,你拿个被子帮她盖上,咱上工具房凑合一宿吧。”方东风没闲情逸致去猜测方北风的心理活动,率先走了出去。
方北风快速的拿起被子一掸,菀娘连人带头被蒙住,他紧跑两步追上在房门口等候的方东风。
方东风睨着方北风空荡荡的双手“你不拿一套被子出来咱俩晚上盖什么?”
方北风又傻傻的回房间取了两床被子,这是苏立强和苏立志用过的,搬被子时他看了菀娘一眼,没看到脸才好心的将被子给掀开了。
这边方家兄弟俩才睡下,那边刘璃已经睡了一觉又被饿醒了。
肖简去热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热乎乎的,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勺,吃得不亦说乎,丝毫不知道菀娘因为他们的“遗弃”而自寻短见。
“简,我好像也没有户籍诶。”刘璃想不起原主的户籍在哪,而自己又是穿来的。
肖简纳闷“你怎么会没有户籍,每年朝廷征税的时候你不用交税?”
“要交啊,我记得爹娘曾经为了交齐税差点要把姐姐卖给人家当丫头呢!”刘璃说起这件事还挺心酸,要不是肖简这样问,她还不知道原主的记忆里有这回事。
“既然要交税,那你就是有户籍之人啊。”肖简说着舀起最后一勺莲子羹喂进刘璃嘴里。
刘璃口齿不清的说“那户籍长什么样啊?是全家人的名字登记在一个文书里吗?”刘璃依现代户口本的样子,照葫芦画瓢猜测。
肖简放下碗,翻箱倒柜一阵,拿了一张折叠平整的纸过来。
刘璃摊开,只认得一半不到的字,她大概猜出来上面写的是肖简的名字,性别,年龄还有长相。
“这个就是你的户籍?”
“嗯,确切的说这个是证明我身份的文书,户籍是由官差登记在册的。”
刘璃若有所思,突然冒出一句“我明天要回娘家。”
“回去找能证明你身份的文书?”肖简简直是刘璃肚子里的蛔虫。
被一眼看穿很没面子,刘璃死鸭子嘴硬“我想我姐了。”
肖简但笑不语,拿了碗去洗。
刘璃觉得没劲儿,窝进被窝里自言自语道“睡觉,明天早起回娘家。”
刘璃这一趟娘家注定回不了。
冬天的清晨,像被寒风吹了一夜的冰冷的心急需太阳来温暖。
方东风便是那个裹着更深露重来寻找太阳的人。
“二郎,二郎起了吗?”方东风在肖简家门口小声喊道。
声音小只对于方东风这样天生中气足,嗓门大的人来说,对刘璃来说,这简直是比闹铃还无敌。
肖简听出是方东风的声音,了解他的为人,没有大事他轻易不来叨扰,遂急忙穿上羽绒服出来开门。
“东风大哥,这么早是出了什么事?”
方东风朝手心哈着气,看肖简出来了,焦急说道“二郎,昨夜北风救了你请来养鸭的那位娘子,这一夜了人也不见醒,我怕出事,所以来叫你去看看。”
“北风救了她?她不是走了吗?”
“走了?去哪?北风是在山脚那看见她上吊才将人救下来的。”
肖简脑袋“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肖易睡眠浅,他每天都会很早起来去地里,即使现在天冷了地里没活,他还是习惯性早起。
方东风叫的第一声他就醒了,因不是找他的,他起来后还先去洗漱了才出来的。
菀娘被苏烟云赶走的事肖易并不知情,他上前问道“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上吊?”
方东风尴尬的不知怎么回答,解释说“我们也不知道啊,北风不认识她,把她救下来后直接给背上山了,这人一夜没醒,我们也无从知晓。”
方东风不知道,肖简知道,他追悔莫及的想:他们差点就成了杀人凶手。
肖易问“只有你一人下山?”
“嗯,天太冷,我怕那个小娘子扛不住,所以先下来和二郎说一声。”
肖易当机立断“走,上山。”
肖简怔愣半晌,随后脚步凌乱的跑着跟上。
方北风一直守在房间外,一眼就看到气喘吁吁的三人,他们一路跑上来都没停过。
“大郎哥,二郎哥,你们来了。”方北风来给他们开门,并打招呼。
肖易在最前,担心的问方北风“人还昏迷着吗?”
方北风不安的说“是,看着要挺不过去了。”
肖易脸色凝重推开了门,菀娘的脸色已经不再苍白,而是高烧引起的红晕。
肖易没有伸手去探菀娘的体温,直接吩咐肖简“二郎,快去采些退热的草药,看这样子定是烧了一夜。”
肖简不敢迟疑,找了个竹篓背上就跑了起来。他已经对山里的一切了若指掌,不用找,肖简直奔着长了退热的草药区去。
此时太阳并没有如约而至,山里的湿冷仍然令人耸肩缩背,可肖简却汗湿了全身。为了不耽误时间,他甚至不能停下来把羽绒衣脱掉。
肖简心想: 这衣服的保暖性还真是好呢!寒气进不来,热气散不出!
羊圈的生活区,方北风已经烧着水,等方东风叫个女人上来就能帮菀娘擦身散热了。
是的,方东风又被派下山了,肖易让他回村叫个女人,毕竟他们都是男的,诸多不便。
等药熬好,方东风带着苏氏出现在门外,苏氏捶着一双老腿“作孽啊!我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被你们这样折腾。都起开,你们这样围着她我怎么看?”
苏氏在去面点坊的途中被方东风拉来,他想着反正是肖家的事,找别人不如找苏氏。
苏氏让他们把菀娘弄到澡房,生起一个大火堆,然后菀娘被“丢”进喂羊用的食槽里。
先给她灌了一碗退烧的汤药,再一桶接一桶的热水浇到菀娘身上,菀娘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
苏氏再一瓢水泼过去“醒了?”
要不是事情因她们而起,苏氏是断不肯看菀娘一眼的。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菀娘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让苏氏瞧不起她。
菀娘透过雾气缭绕的热气看到苏氏眼里的鄙夷,她负气说道“为何救我?”
“不是我要救你,是你为何要死在我们这儿?”苏氏说得冷酷无情。
菀娘烧了一夜,又没吃东西,她虚弱得连和苏氏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氏见她乖乖闭嘴也不再纠缠,快速帮她擦干身体用被子一裹,喊道“来个人把她扛走。”
门外面齐刷刷的四个男人整齐的站成一排,肖简走了一步停顿下来,他还是不愿意触碰除刘璃以外的异性。
肖易和方东风也都是有家室的人,要他们去扛一个刚出浴的美人,不合适。
苏氏厉色看着四个没用的大男人,骂道“养儿防老都是屁话,我辛辛苦苦给她喂药帮她洗身,难道还要我抱她进房间躺着?”
菀娘全身重量压在苏氏身上,苏氏快要支撑不住了。
方北风过意不去,人是他背上山的,他觉得自己得负责,于是上前弯腰,一边肩膀扛起菀娘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