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苏念越想越怕,“我这回给肖劲惹大麻烦了。”
“你叫他什么?”秦天朗目光骤然锐利。
苏念反应过来,忙说道:“肖劲啊,你不也这样叫的嘛。”
秦天朗眼中闪过一道隐痛,她怕是不知道她叫“肖劲”时言语中的熟稔和亲昵。为了替肖劲出气,她去捉弄奥匈国大使,他们什么时候好到这种地步了?
“保鲜液还有吗?”秦天朗按下心疼,回归正题。
苏念摇头,她离开时顺手扔进餐厅垃圾桶了。
“这瓶保鲜液原本是要用在哪的?”秦天朗又问。
“司令府!”苏念答道,“每次去司令府送花时,虹姐都会给我保鲜液。”
霎时间秦天朗眼中涌起暗潮,就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苏念,我们是搭档,可你却连去司令府送花这样的事都没有告诉我。”
“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只是把花送到大楼门口,根本没有机会探查司令府,说了也是白说。”苏念忙道。
秦天朗轻呵一声,转身从抽屉中取出一份文件,扔到她面前。苏念接过一看,是一份档案材料。
“这是伪政府那边的一个代号为‘蜘蛛’的特务材料,他曾多次破坏我们的救援行动,陈衍峰也在抓他。”
苏念埋头查看,资料上没有照片,甚至连蜘蛛的性别都没有,只有一条条蜘蛛破坏救援行动的记录。
“上头让我们找出蜘蛛?”苏念问道。
秦天朗点头,“这个蜘蛛策划过数起暗杀肖劲的行动,最后一次他差点就被陈衍峰捉住。许是不敢再轻举妄动,这大半年他倒是安分了。”
长久的搭档让两人间有份无形的默契,苏念一下明白秦天朗的意思,不敢相信地问:“你的意思是……虹姐可能是蜘蛛?”
秦天朗冷静下来,分析道:“我托人打听过哈里斯是吸入毒气而亡,跟他聚会的人回家后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不适。如果哈里斯确实是因为保鲜液中毒而亡,而保鲜液原本是要给肖劲的,这个虹姐即便不是蜘蛛,也可能是伪政府的人。”
苏念面色苍白,她忽地想起虹姐每次问肖劲将花瓶摆在什么位置时那急迫的眼神,想起她说不去送花时那焦虑的眼神,那时她只当虹姐是怕得罪肖劲,难道这一切都是虹姐设的计?
苏念连忙起身想要出门,秦天朗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
“我去找虹姐问清楚。”
秦天朗恼怒骂道:“你的理智去哪了?虹姐如果真是伪政府的人,你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秦天朗拉她回来,极不情愿地问道:“肖劲中毒了吗?”
苏念思量片刻,“应该没有,那些花他都送别人了。”
她连肖劲如何处理那些花她都知道,还说只是送到大楼门口,一抹伤痛从秦天朗眼中淌过。当初在医院,他就感到肖劲对苏念不一样,只是想着肖劲总不至于对一个已婚妇女下手,就并未做他想。可他忘了,在苏念心中,他这个丈夫是假的,她仍可以喜欢别人。
依照秦天朗的指示,第二天苏念照常去上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故意泄露肖劲疑似中毒的消息来试探虹姐。她等了一上午,虹姐没等来,倒是等来另一位不速之客——陈衍峰。
客观讲,苏念每次看到陈衍峰都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总不按套路出牌。陈衍峰在店里转了转,似乎在选花却挑不到满意的。忽然他指向墙角一只白色塑料桶问:“这是什么?”
苏念心中咯噔一声,忙道:“这是保鲜液。”
陈衍峰蹲下身,笑眯眯问她:“我能看看吗?”
苏念点头,用小勺子乘出一勺,清澈透明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这是用什么制成的?”陈衍峰问道。
苏念想了想,“有樟脑,盐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陈衍峰起身,神色温和:“小念,我能你聊聊吗?”
花店外人来人往,不便于说话,吩咐小周好好看店后,苏念便上了陈衍峰的车,两人来到僻静街区的咖啡馆。陈衍峰开门见山,从包里取出一只透明的袋子,袋子里有一支褐色的小瓶子。
“我相信你不会害天泽。”陈衍峰面色沉静,“哈里斯是怎么死的?”
苏念装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陈衍峰严肃了几分,“奥匈国也在调查此事,如果不是我藏起那只瓶子,此刻你恐怕已经在牢里了,连肖劲也救不了你。”
苏念闭目,在特务头子面前撒谎真的是自找死路。
“哈里斯是我害的,但我不是有意的。”苏念如实交代,“我原本只是想捉弄他替肖劲出气,没想到会害死他。”苏念将昨天下午的事详细告诉了陈衍峰,陈衍峰听完哭笑不得。难怪肖劲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哪方势力用这么幼稚的方式来栽赃他,因为原本就没有栽赃,只是一场闹剧。
“肖劲他没事吧?”苏念仍是担心,“我以前带去的保鲜液也有毒吗?”
陈衍峰点头,“档案室的龚娜中毒了,中毒症状跟哈里斯一模一样。只是龚娜吸入的毒量少,抢救回来了。你把保险液倒在哈里斯酒杯里,他又喝又吸摄入分量太大,救不回来了。而且——”陈衍峰拉长声音,“我怀疑这次保鲜液的毒性比前几次都大,分明是想置天泽于死地。”
苏念心脏一颤,顿时后怕起来,幸好她那天离开地匆忙,忘记将保鲜液给恒生。
“保鲜液是……虹姐给我的。”苏念狠心说道。跟虹姐相处的日子她感到十分开心,但在政治立场和喜欢的人面前,这些开心只得舍弃,这就是特务的无情和无奈。
“你对她了解多少?”陈衍峰追问。
苏念摇头,“只知道她有个儿子在国外,叫徐诚之。”
姓徐,陈衍峰的目光复杂起来。
婉转拒绝陈衍峰送她回店里的好意,苏念沿街慢慢往回走。
这是她一贯的习惯,每当遇到烦心事她就想一个人走走,一边走一边想整件事的始末。以陈衍峰的手段,虹姐恐怕早在他监视之下,他会来问她看似信任其实也是一种试探。毕竟在肖劲的安危面前,一个跟邹苒苒模样相似的苏念算不上什么。不过仍然感激他的信任和庇护,虽然是沾了邹苒苒的光。
至于虹姐,如果她真的是“蜘蛛”那自己无能为力了。伪政府试图卖国求荣,人人得而诛之,虹姐是不应当替他们做事的。苏念振作精神,抄小道回店里。几道轻微的脚步身落入她耳中,苏念加快脚步,手腕下意识活动起来。
巷子拐角,苏念猛地后退。
前方两个男人挡住她的去路,她往身后一看,果然退路也被人切了。
三个男人歪嘴一笑,前后夹击朝她走去。苏念佯装害怕朝墙壁退去,待他们靠近时,她忽然借力跳起凌空一脚,两个男人顿时被她踢地嘴角出血。苏念得意地扬扬嘴角。
察觉她不好惹,三个男人也不敢大意,纷纷掏出匕首朝她刺来。苏念一个旋身转到一人背后,反手擒住他的胳膊。那人提刀反手向她刺去,苏念一个侧身避开。四人在巷子里打做一团,苏念以一敌三,虽然胳膊上挨了一刀,但三个男人也没占着便宜,几乎被她折断手脚瘫倒在地。
苏念一脚踩住领头的脖子,正要问是谁派他们来的,耳畔忽地传来一道疾厉的风声。
苏念反应迅速,一个侧翻避开飞来的暗器,连发的暗器让她躲避不及。忽然她肩膀一麻像被蚂蚁咬了似得,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她想要撤离可身子却摔倒地上,迷糊中她看到一个男人朝她走来,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她瞧着眼熟,努力想辨认,可大脑却不听使唤,最终她晕了过去。
打斗的人离开了,巷子又回归先前的宁静。一个人颤颤巍巍地从一堆杂物后走出来,她亲眼目睹了方才的打斗,亲眼看着苏念被人带走,可她也亲眼目睹了苏念跟她丈夫在咖啡厅约会。肖雪转身,飞快地跑出巷子,直到站在人声鼎沸的街道,她才安心下来。
今天她本在家中陪孩子,大嫂来电话邀她一块去做头发。大嫂平日都郁郁寡欢地,难得有兴趣做头发,她自然要陪陪的。
司机送到她约定的地方,谁知她一下车就看到陈衍峰跟苏念坐在对面咖啡厅。苏念懊恼又愧疚的说着什么,陈衍峰听后嘴角不禁一笑,似乎想怪她但又说不出。
她心里登时又恼又酸,气冲冲的想进去问个明白,可刚迈出又停了下来。她贸然进入会让衍峰难堪吧?她不希望苏念成为他们夫妻争吵的导火线。她更怕苏念会摧毁她幸福的家。
躲在角落看着陈衍峰离开,看着苏念心事重重地走进小巷,她忙不迭跟了上去。一跟上去就见到苏念跟三个男人在打斗,她吃惊地躲在一旁的破旧家具后,而后就见到苏念昏倒被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