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水不流外人田,王家在沈定坤身上下注,自然不会让愿意结仇,便又送过去一个王家嫡女,颇有些要让生下来的孩子直接记在沈朝夕母亲名下的意思,套路是这样的,但是结果变了。
路温书也意识到这一点,沈奉生出生之后没几年,沈朝夕又出生了,不能生成了一个笑话,这里头甚至还非常可能有古怪。
“沈奉生可有记在沈朝夕母亲的名下?”赵燮同样抓住了这一点。
路温书摇了摇头,真要是记在沈朝夕母亲名下的话,那么完全就没必要将王雨柔抬为妻室,生母有时候并没有多重要,记在沈朝夕母亲名下,就算是妾室抬正,这儿子也不算是现如今这位沈夫人的。
别小看名义上这个问题,即便是以后沈奉生官至丞相,圣上要抬举也是抬举他名义上的母亲,而不是所谓生母。
“并未有过这一说。”路温书的回答算是完全否定了这一点,对于查到的东西他还是非常有把握,没有不透风的墙,凡事只要做下了必然会留下痕迹,沈奉生从未有过记在谁的名下一说。
赵燮接过裴琛煮好的茶汤,饮了一口,颇为嘲讽的一笑:“沈奉生小时候还是与这位妹妹相处过好长一段时间,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沈朝夕母亲虽说能生,却也只有沈朝夕一个闺女,据说之后身体还不是非常好,可却从不见记在名下一说。”
为什么没有记在名下,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一点,难道沈朝夕母亲想要自己生?可是身体不好大致就可以否定这一点了。
亦或是沈奉生的生母不愿意,可她不过是一个贵妾,凭什么不愿意,根本上也没有这样的权利拒绝。
除非是沈朝夕的母亲不愿意,那么又是为什么不愿意?
赵燮与路温书对视一眼,同一时间看向旁听的裴琛。
仿佛示意:该你表演的时候了。
裴琛神情严谨,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许是不能生这一点上出了问题,亦或是沈定坤早就和她堂妹勾搭上了,并且对她下了毒手,所以沈朝夕的母亲才会坚持不肯让沈奉生记在自己的名下。”
“有矛盾才会无法皆大欢喜,事情的停滞通常都是有原因的,而沈定坤之所以也不提及,要么就是对其有愧疚之心,亦或是早有决断。”
决断是什么,无需明说已经非常明了,无论是如今沈奉生与现任沈夫人的状况,都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裴琛忽而笑了:“不过有趣的就是沈朝夕的回归,这里头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有趣的故事,毕竟她回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路温书却沉浸在这些细微末节链接在一起之后的恐怖答案,他之前收集消息的时候并未多加关注,也是因为平日需要关注的人太多,沈家其他人需要关注,事关于沈朝夕他虽然会帮衬,但给出的关注却太少。
以至于让他没有想到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稍微细想之后就会发现有些问题其实非常明显,没有任何理由的过错,那就是他对沈朝夕确实没有想象中来得注重。
无法查到真切的来历之后,加上沈朝夕这人看似不靠谱,实则却非常纯真,性情上令人非常放心,实际上放心也是一种看低,并不是说沈朝夕没有威胁,而是这个威胁可以时刻把握在他们的手中,完全不带怕的那种。
却不知这是一个身世坎坷的女子,她就像是一条线索,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止让她自己都震动不已,牵连出来的人也是无比震撼。
各种不可思议,都发生在她的身上。
未知向来代表的就是无限可能,而路温书却忘了这一点,疏忽大意之下,才让沈朝夕傻乎乎的进入了一个危险至极的龙潭虎穴。
“这件事还是我不够看重,否则就是发现其中一二,事情也不至于走到现如今这个地步。”路温书并非自责,而是实事求是。
本以为算是一件好事,甚至觉得不应当将一个小姑娘拘在王府之中,后来以为是赵燮自有算计,才会不肯送沈朝夕回去,现在看来是赵燮想要查明沈家认领沈朝夕的主要用意,再来决定是否送她回去。
从某些层面上来说,赵燮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男人,沈朝夕是他带回来的人,没道理将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送回去,总要搞清楚前因后果,才好征询沈朝夕的意愿,再做最终的决定。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沈朝夕差错之下认了皇贵妃为义母,这让赵燮感受到了背叛,就好像他在默默的帮着沈朝夕斟酌回去到底会不会有危险,结果小丫头嘴里说得好听,却又阳奉阴违,迫不及待的认了皇贵妃为义母,最后又跟他说是迫不得已。
那会儿他着实感受到被耍了,愤怒差点都没能压制下来,更是拒绝让她回到王府,完全就是任由她自生自灭的架势。
结果。没几天他就开始抑制不住的想念沈朝夕的厨艺。
这是一个生理上无法抗拒的诱惑,一口一口艰难吃着饭菜,他便觉得由奢入俭真拓麻难。
“谁知道光鲜亮丽的左相府中会有这么明显的龌龊,完全是不怕有人诟病,说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实际上还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裴琛说得头头是道,其实也是为路温书开脱。
赵燮并没有任何怪罪路温书的意思,谁都不是吃香火的神仙,能够看顾过来那么多的信徒,他们不小心落下的问题多得是,人都会有疏忽的时候,无需在这种必然的问题上责怪他人。
便是他自己也会犯错,送沈朝夕回去的行为太过意气用事,以至于没个准备,她身边的婢女都没能安插自己人进去。
以至于发现了问题却连查探的意图都不敢有,只能在此以论证的方式来确定大致是否有猫腻,就怕一旦查出点什么,沈朝夕也危险了。
“证据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不重要,确定过的就是沈家不是好地方,沈朝夕待在那里迟早会出事,这次可不能再没有任何准备了。”
赵燮最后做了定论,他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细微的可能性,让沈朝夕却盼望那点儿稀薄的亲情能够可靠,倒不如指望江河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