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燮拿起一张狐狸面具，样式很简单，红白相间的面具上在眼尾处细细勾勒出几条弧线，乍一看上去恍若曼殊沙华，让略显素净的面具平添了几分妖娆妩媚。
面具摊老板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容貌清秀一身的书生气，此刻正拿着一张白面具在细细描绘着，见着赵燮到了摊前顿时放下了面具起身微笑着招呼道：“随便看，都很便宜。”
沈朝夕走到赵燮身旁瞄着他手上的面具疑惑道：“王爷？”
摊主听着她的称呼微愣，随即拱手向赵燮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赵燮抬手示意不要声张，目光没有离开面具，定定看了片刻转身将面具盖在了一脸迷茫的沈朝夕脸上。
“嗯，合适。”
赵燮唇角勾了勾，将面具取下扔到沈朝夕怀中随手丢了一块碎银子转身便走。
“哎？王爷？！等等！”沈朝夕懵逼，这一系列操作让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看着赵燮上了马车，她站在车外拿着面具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进来。”
隔着车帘，沉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沈朝夕心中一喜，不用在车外受冻自然是好的，当即麻溜的爬了进去，老老实实跪坐在靠近车外的地方。
“谢谢王爷！”沈朝夕看着微阖着眸的赵燮发自内心的道谢。
赵燮掀了掀眼皮，目光掠过她带着喜色的眉眼，最终落在她手上的面具上。
“戴上。”
沈朝夕虽然不是很能搞懂他究竟在想什么，但还是乖乖戴在了脸上。
面具质量很好，还带着未曾干透的墨汁味道，不大不小刚刚好勾盖住她全脸。
透过狭长的狐狸眼向着赵燮看过去，就见着他黝黑的双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目光沉沉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被这么一直盯着，沈朝夕有些不适，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小声道：“不好看吗？”
赵燮静了一会，望着狐狸眼中去清澈的猫瞳，缓缓道：“狐狸不适合你，太聪明。”
沈朝夕，
这是在拐着弯骂她笨？
“呵呵……王爷说的是。”沈朝夕干干一笑，也不敢反驳就打算把面具取下来，结果一只修长的手按在了她手腕上制止了她的动作。
“无妨，戴着便是。”
摆脱，很闷得好吧？
沈朝夕郁闷，却也没反驳，老老实实放下手规矩的跪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哪又惹着了脾气古怪的赵燮被轰下车受冻。
一路上倒也没再有什么交流，晃晃悠悠回到了王府，赵燮阔步走向书房的方向，末了忽然停住转过身来看着沈朝夕淡淡吩咐道：“做些吃食来。”
言罢大步离开。
困到不行的沈朝夕被面具盖住的脸上禁不住对着他离开的背影龇牙咧嘴，满脸凶狠。
在心里将赵燮骂了一顿，沈朝夕到底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膳房的位置。
左右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沈朝夕干脆用着现有的食材做了一盅清汤燕窝。
将泡发好的燕窝仔细处理干净，加入高汤上了蒸笼蒸上半个时辰，随即取出蒸好的燕窝又再次注入高汤。
这会子的燕窝已经清透无比，细细将调料一一铺列好放入砂锅之中炖煮，直至清香扑鼻，汤锅之中汁水浓稠沸腾这才取下，稍稍晾凉后装碗摆上托盘。
将清汤燕窝仔细盖好，防止夜里气温降低导致碗中汤汁温度下降太快，沈朝夕端着到了书房门口，门口的侍卫见着她倒是没拦，想是早已得了吩咐。
进了书房，赵燮依旧是回来时那身衣裳，这会子正在书案后看着折子，听到门开的声音抬头看过来，就见着沈朝夕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放这。”赵燮见她要放到外间的八仙桌上淡淡出声。
沈朝夕只好给他端了过去。
一路上路程不短不近，这会子清汤燕窝的温度刚刚好，赵燮净了手慢慢将之喝完，拭了唇淡淡道：“倘若再有下次，叫本王知道你未曾通禀便私自出府……”
一听到这话，本还有些困意的沈朝夕顿时打了个激灵，赶忙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如果再有下次但凭王爷发落！”
赵燮定定看了她片刻，垂眸摆了摆手，“下去吧。”
沈朝夕赶忙收拾了退出了书房。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过得平静，除了每日在赵燮跟前伺候外，三不五时会在赵燮允许下回沈家同沈府的人见见，一来二去的倒是也没了刚开始的生疏，心里也生了些亲近之感。
但要说起来，整个沈府即便是沈老太太再是疼宠她，沈朝夕也无法对沈老太太生出亲近之意，倒是对哥哥沈奉生很是有好感。
每每也是沈奉生前来王府接她回沈家再将她给送回来。
“去吧，好好照顾自己，倘若是王爷对你有何不好的地方，只管同我说，哥哥定不会叫人委屈了你。”沈奉生摸了摸沈朝夕的脑袋微笑道。
沈奉生模样生的清隽，通身气度也很是温雅，倒是同路温书有些相似，只是路温书更像是一块温润内敛的玉，沈奉生却是修竹，挺拔，正直，有锋芒却是温和的。
沈朝夕有些不好意思，拉下沈奉生的手嘟囔道：“哥，都把我发型弄乱了。”
沈奉生笑道：“哥哥在嘱咐你，你却是只关心发型！”
说着笑容微敛，轻叹一声道：“是哥哥没用，没能早些时候找到你，否则断断不会叫沈家嫡女去给人做了丫鬟，平白吃这些苦。”
沈奉生眼底的愧疚难过做不得假，沈朝夕挠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得干巴巴的道；“我不苦，王爷是刀子嘴豆腐心，待我向来极好的，虽是名头是丫鬟，可在府里却是几乎横着走。”
这话真假对半，沈奉生也不知信是没信，好歹面上的忧愁略散，抿唇笑道：“你啊，不过你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沈家虽是不如皇亲国戚，可若是你有何难处，只管说给哥哥听，沈家都会为你摆平。”
“我知道了，谢谢哥哥。”沈朝夕听得心里感动，抓着沈奉生的手晃了晃撒娇。
沈奉生还想再叮嘱点什么，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伫立在王府门口，当即拱手行礼道；“见过王爷。”
沈朝夕回头，就见着赵燮居高临下的站在王府台阶之上，面色沉冷盯着她，当即心中一咯噔。
王爷好像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