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攥紧了拳,她抬眼盯着周父,冷笑道:“你在恐吓我?那还是省省力气吧,不如想想怎么劝你女儿的一片痴心,否则,就算找回来又能怎样?”
周蓝醉对傅斯寒有着一种近乎于疯狂的占有欲。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
迟晚的性子冷冽不受拘束,不是谁的用强都对她有效的。
周母气的发抖,说出的话像刀子一般:“不愧是没名没姓的种,为了巴上好枝头抢别人的男朋友,倒还牙尖嘴利,傅夫人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不知道她现在后不后悔当年把你带回傅家。”
提及傅家人。
迟晚脸色倏然白了。
大抵是后悔的吧?傅母知道无法挽回一切,只能够劝她放手,劝她放过她的儿子。
“你的眼界也就这么点了。”周父紧接着开口。
“我的女儿自小和傅斯寒定下婚约,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傅斯寒的才能我很欣赏,如果有我周家和傅家的助力,这个年轻人迟早有一天会在商界占据一席之地。”
“他的前途无限,可现在,却折在你的手里,你反倒振振有词。”
“傅莞,你到底是真的爱他,还是单单的想享受这份虚荣?”
略带苍老的嗓音像是早就看破了一切隐藏的小心思。
迟晚紧紧咬住了牙,放在腿上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她没有虚荣。
他们列举的理由滴水不漏,连她似乎都有些相信了。
她不能再待下去,受他们的蛊惑了。
迟晚豁然站起身,语气没有温度的一口否决:“这些东西不用你来提醒,我不知道地下室关了谁,请回吧。”
周父也跟着站起了身。
他没有再逼问什么,而是很平静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镇定的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们所有人都在将他往广阔的道路引,你却让他坠入泥潭,傅莞,你迟早会毁了他。”
这句话恍若魔音一般重复循环在她脑海。
迟晚上楼梯回办公室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
突然一脚踏空,眼看着栽下去,斜里伸出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她。
韩骁没说话,沉默的陪着她走楼梯。
到了办公室门前,看着女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才缓缓开口:“爱情,这个词语本身就带着圣洁和美好。它是让人愉悦和心潮澎湃的,如果你绝望又消沉,不如试着放开。”
“我们每个人的归宿从来都不是定好的。”
他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迟晚进了办公室,后背紧贴着门,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指缝间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她显得绝望又无助。
……
警局,审讯室。
男警察推门出来,对走廊上站着的其他几位警察摇了摇头。
不着片刻,一位面容和善的女警察走了进去。
审讯室里只有一张长桌和两张椅子,女警察和戴着手铐的男人坐在对面。
这个男人已经一晚上没有合眼了。
几位警察轮番进去询问,试图找破绽都无告而终。
他简直滴水不漏。
女警察皱起眉,思考该怎么询问。
但傅斯寒先她一步开口,除去嗓音比刚来时喑哑一些,抬眸的动作都是慢条斯理贵气逼人的。
他问,“你们在那个地下室查到了什么?”
女警察摊摊手,“什么都没查到。”
“所以,”傅斯寒抬眸,凛冽的视线扫过去:“扣我在这儿,收了多少贿赂?”
女警察一惊,好一会儿没说话。
“那个地下室确实是关过人的。这点我们可以保证。那些东西都有被砸过的痕迹,而且专业人士推断出是每天都有,所以被关着的可能是情绪暴躁甚至是精神方面有问题的人。”
女警察说了一堆。
傅斯寒淡淡开口:“能证明什么?”
“证明,就算是你关着医院病人,都触及了法律。并且,我们的警察还在搜寻地下室和调查病人档案,,看能不能找到有关人DNA的东西,一切都是未知的,你如果告诉我们,还会少浪费时间。”
所以这一趟是绝对不能安然无恙的回去了?
傅斯寒眼底的神色缓缓沉了下来。
……
迟晚在短期内不用担心她会做那个可怕的噩梦了。
因为她最近不会睡得着。
“仁阳医院,非法囚禁虐待病人”
“仁阳医院傅斯寒被拘留”
“……”
仅仅只是一天一夜的时间。
北城报刊上有关于傅斯寒的消息风卷残云一般扩散开来。
这之间没有人的推动迟晚是不可能会相信的。
傅斯寒名誉扫地了,就算他放弃了一切来当一个小小的医生,现在也要承受所有人的谩骂。
迟晚有些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她不能劝自己说这一切和她没关系。
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里,傅斯寒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一手造就的。
她有脱离不开的责任。
“啪——”
打火机在黑暗中点燃,就连尼古丁都缓解不了她的痛苦了。
客厅里没开灯,窗户也没关,有冷风不断吹进来,已经夜里十二点半了。
迟晚赤着脚下了沙发,想要去关住窗。
刚刚站到窗口。
手抬起来的瞬间,她听到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却极其刺耳的尖叫。
女人的尖叫声。
“咳,咳咳……”迟晚突然被呛了下,她弯着腰咳了好一会儿,再回过神时,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幻觉么。”迟晚有些自嘲的笑了下,准备关掉窗子。
“啊——”
又一声尖叫声,准确的传入女人耳膜。
迟晚双眸瞳孔骤然紧缩。
她熄了烟,拿着桌子上的手机,光着脚从窗口往外翻了出去。
这个窗户外面,是别墅的后花园。
迟晚和傅斯寒并不经常来这里,但因为傅斯寒请了几位园丁,花园里的花草长的极为茂密。
迟晚按着声音找,但来到花园后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该不会精神出现问题了吧……
迟晚有些讪讪的想。
她走到花园的躺椅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啊!救命!”
不过片刻她又听到了那道声音。
这次很近。
近的仿佛在她脚底下一般。
绝对不会是幻觉,迟晚生生打了个寒噤,她站了起来,围着后花园和外面人行道的围栏走了一圈。
光着脚踩在花枝上,有些刺痛。
但迟晚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
她站在花园临近别墅餐厅的墙角下,浑身发冷的看着前方。
黑洞洞的夜里,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她拨开遮挡的那些花草,一扇通往地下室的小门彻底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