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桌的另一头坐下,迟晚没有说话,默默切着盘子里的培根。
“昨晚睡得好吗?”男人又开口,察觉到了迟晚的情绪有些异样。
“挺好啊。” 迟晚淡淡回答,情绪难辨。
“那你怎么了?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女人忽然抬头,目光对上男人的眼睛,又收敛回去,“这药太苦了。”
傅斯寒失笑,让佣人准备些蜜饯。
吃过早饭,男人拉过迟晚,想说的话还是吞回到了嘴里,轻轻吻了吻她,转身出门。
她的确好好喝药了,可他没法安心让她和周蓝醉相见。
傅斯寒的车扬长而去,迟晚终于松了一口气,握着手机开始等消息。
城市另一头,季念刚刚睡醒。
昨晚二人约在酒吧见面,光线昏暗,季念没有想到,陆云深是做好准备来对她表白的。
季念抵达时,除了酒保和侍应外,店内空无一人,她还以为只是巧合,大家在今天都很忙而已。
二人坐在吧台,男人今晚像是有心事似的,喝酒像喝水一样直往里灌。
说说笑笑,酒上了一轮又一轮,季念已经有了些醉意,双颊烧烧的。
陆云深却是越喝,眼睛越亮,在干掉手中的这一杯之后,男人忽然站起身,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手势。
从内往外走出来了一群服务生打扮的男人,只是每个之间,隔了一段距离,每个人都拿着一支玫瑰,玫瑰上系着一张卡片。
为首的男人示意季念过来,将玫瑰递给她。
女人照做。
卡片上写着一个字,“季”。
女人又往前走,来到下一个男人面前,卡片上的字是,“念”。
接着往前走,每个男人手中的卡片,都用她熟悉的笔迹,写着一个字。
连起来是——
“季念,做我女朋友吧。”陆云深在队伍的末尾说道,递来第九支玫瑰,侍应们自觉退下。
女人单手捂住嘴,既难以相信,又感到幸福无比,鼻子一酸几乎要落泪。
“我以前以为爱在将说未说时最迷人,我发现我早就喜欢上了你,却一直没有开口。”
季念笑着伸腿要踹他。
陆云深接着说,“可是啊,虽然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想要,真的越来越想要和你再亲近一点。”
喝了酒的男人眼睛闪闪发亮,深情地望着眼前的女人,毫不避讳地吐露内心的感情。
“季念,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说着,又将手中的花朝女人面前递。
“少废话!”季念一把接过花,上前揽过男人的脖子,吻了上去。
陆云深一愣神之后,热烈地回应。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那样温柔,那样绵长。
回忆起昨晚的点滴,季念情不自禁地用脸蒙住被子,躲在被窝里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给迟晚打去电话。
听到铃声的迟晚宛如惊弓之鸟,猛地接起,听到的却是熟悉的女声。
“哦,念念啊。”
“怎么?知道是我你失望?”
“没有没有。”只是刚绷起的弦又松下来了而已,“怎么啦?”
季念嘻嘻一笑,甜蜜地说,“陆云深正式给我表白啦,我们昨晚在一起啦!”
“那太好了!”迟晚由衷地替朋友感到高兴。
“哈哈,我早上醒来都在想,你什么时候和傅斯寒结婚呢,我们到时候,一起办婚礼呀!”女人的语气里是无限的憧憬。
“啊,不知道。”如果季念不提,迟晚是不会想到和傅斯寒结婚这件事的。
他也从未提起。
她会和他结婚吗?如果她能找回记忆,却还和他相爱的话,会的吧。
“哎呀,不着急不着急!反正你们现在住也住在一起,日子和夫妻没什么差别啦!”
女人淡淡一笑。
挂上电话,迟晚感到心里一阵烦闷,散步到一边的公园,坐在长椅上燃气一支烟。
早春的暖阳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女人心中却没有一丝暖意。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
打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声音低沉浑厚,“你是迟小姐吧?”
“是的,我是。”女人心中的弦又再次拉紧。
“我能问问,你这药,是怎么来的吗?”
她不能说,她当然不能说是自己一直在服用的,便搪塞道,“我的一个朋友在药房里捡到的。”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显然并不相信,但既然知道迟晚并不愿意提起,也就不再追问了。
“医生,这个药,是用来治什么病的呢?”
听到电话里穿来吸气声,接着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男人再次开口,“如果单单分开,都是很好的补药。”
“那……”
“但掺在一起,又加上那支玻璃瓶内的液体混合的话,就会产生抑制海马体工作的效果。”
“海马体?”女人疑惑,“这是什么?”
“哦,海马体位于大脑丘脑和内侧颞叶之间,属于边缘系统的一部分,主要负责长时记忆的存储转换和定向等功能。”
女人一怔,跟着重复“负责长时记忆的存储转换和定向?”
“嗯,简单来说,这种药,会使人失忆。”
“会让人失忆……”迟晚机械地重复,双眼呆呆地直视前方。
电话里的中年男人还在说,“不论这种药是怎么来的,都是违禁药品,如果就这么使用……”
女人没有再听下去,轻轻摁下了挂断键,蹲下身抱着手臂,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原以为,这个药,最多只是会对失忆的人的记忆带来反作用。
没想到,是会让人失忆。
也就是说,她的失忆,很可能就是因为傅斯寒的药物。
“傅斯寒……”迟晚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指头牢牢攥紧,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对她。
傅斯寒回来的时候,迟晚已经不在别墅了。
看到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傅斯寒的心猛地悬了空,下楼问佣人,都不知她的去向。
男人播下电话,回复的却是机械的电子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她究竟去了哪里?
现在迟晚使用的手机已经不是他早先前给她的那一支,他根本无法查到她的去向。
回忆早晨出门前的情景,女人除了兴致央央外,没有任何的异常,而二人之间也没有发生任何矛盾。
应该不会有事。傅斯寒想着,心里却仍是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