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等她回来,傅斯寒打给了季念。
对方正在和陆云深约会,傅斯寒很难得打给她,季念很是意外,“有什么事吗?”
“迟晚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我和云深在约会呢。”
“那她今天联系过你么?”男人的话语保持着冷静。
季念登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什么意思,晚晚不见了?”
“我问她有没有联系过你。”
如果说联系,当然是有的,季念想起了早些时候打给迟晚的那通电话,“我打给她,告诉她我和云深在一起了。”
这个时候傅斯寒已经完全忽略了表示恭喜之类的话,“没别的了?她没说什么?”
“没有啊……。不过——”
“——不过什么?”
季念换上了质问的口气,“不过傅斯寒,你给晚晚吃的药是不是配方有问题啊?不是治失忆吗?怎么她吃了你的药,反而忘记了?”
傅斯寒的心跳忽然变得沉重又急促,“这是她告诉你的?”
“对啊。”
“还说过什么?”男人的声音里是努力压抑着的惊慌。
“哦,没有了吧。”
挂了电话,季念嘟嘟囔囔地斥责傅斯寒。
陆云深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装作不经意地问,“迟晚不见了?”
“对啊!傅斯寒这个男人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你刚才说,什么药?什么失忆?”
考虑到现在二人的关系,季念也没有什么顾虑了,一五一十地对男人说了个清楚。
此时的陆云深已经无心再对付面前的这盘芝士焗虾,握着刀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果然,迟晚和傅斯寒的关系一定没有表面那样简单。
如果季念说的一切属实,他几乎可以推断,迟晚的失忆,就是傅斯寒带来的。
所以,他大胆地推测,迟晚,会不会就是傅莞呢?
当年,她根本没死?
毕竟去辨尸时是仅凭遗物判断身份的,烧得焦黑的尸体面目全非,根本看不清楚。
“念念,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四个小时候一起去爬山?”
女人点点头,“当然记得。”
那次之后,傅斯寒很久都没有和他们二人说话。
那是一个夏天。
四个孩子相约,去不远的小山上野餐。
季念还记得那一天特别地热,她们都换上了最轻便的夏装。
夏日的午后出门的人很少,他们走在被太阳炙烤着的路上,有些昏昏欲睡。
陆云深和她打打闹闹走在前面,而傅莞和傅斯寒并排走着跟在后面。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有些狭窄,尽管是孩子,环山的路也最多只容两人并行。
陆云深忽然提议,“敢不敢比赛啊!回到起点,我们比谁先到目的地。”
傅家兄妹没有人接话,季念手叉腰毫不在意地接受挑战,“谁怕谁?”
“来吧来吧。”
二人争相回到起点,傅斯寒和傅莞仍在匀速上山。
“预备——”男孩女孩都躬下身,准备起跑,“跑!”
话音刚落,陆云深和季念都飞速跑了起来,季念虽说是女孩,体力比起男孩也绝不太输,和陆云深几乎不相上下。
二人你挤我,我挤你,非要争个第一。
“让让让!”快追上傅家兄妹,二人大声对前面喊着,得他们让路,才能顺利通过。
而此时的傅莞正和傅斯寒有说有笑地,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喊声。
等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好胜心强的男孩女孩都不愿意减速,就怕被另一人抢了先机,在遇到前面的人时,就这样重重地撞了上去。
万幸的是,路的两边都是山,如果是悬崖,后果难以设想。
傅莞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啊!”地尖叫一声,陆云深和季念还在争那个第一,听到身后傅斯寒的惊叫才停住了脚步。
回过头去看时,两个孩子都吓得不知所措。
傅莞已经半倒在地上,后背的衣料已经撞烂,皮肤擦破,伤口很深,不断往外流着鲜血。
那时的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
傅斯寒在原地大声呼着傅莞的名字,而女孩几乎疼晕过去,做不出回应。
那样大面积的伤口,那么多的血……
一向镇定的傅斯寒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冷静,给家人打去了电话。
傅莞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几乎不省人事,魏嫣一直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看着女孩背上可怖的伤口,心疼地抹眼泪。
人总算是没有大碍,给伤口消毒止血后,傅莞被安排住院,趴在床上养伤。
季念和陆云深来看她,女孩倒也并不生气,微笑着对二人说,“干嘛一脸哭哭啼啼地?”
“对不起。”二人齐声说。
“没关系,我这样挺好,都不用去上课了。”女孩反倒安慰起他们来。
刚想再说些什么,端着水果来的傅斯寒冷着脸,把二人赶了出去。
一个月后伤口彻底长好了,傅莞就出院了,可背上的皮肤却留下了很大的一块伤疤,那里的皮肤很明显,与别处不同。
所以,陆云深想,只要看看迟晚的后背,一切就见分晓了。
他陆云深还不信,傅斯寒能把她背上的一块皮换掉。
第一次在此案咖啡遇到迟晚时,一刹那的感觉他仍记忆犹新,他的直觉让他站起来抱住他,告诉他那就是傅莞。
可她转过来,却是另一张脸,她比傅莞美太多了,脸上的皮肤毫无瑕疵,神情气质也更加漠然。
不过,他后来想,胎记,当然是能有办法去除的吧。
“念念。”男人轻飘飘地开口,“迟晚既然一直在寻找记忆,总得有点头绪吧。”
“是啊,如果有的话,她也不会小半年了还一无所获吧。”
“她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比如和一般人不一样的什么特征?”
“哦,那是有啦,不过那个,也不能成为什么线索吧。”季念不假思索地说,“她身上有个纹身,可哪能凭纹身找记忆啊。”
“纹身?什么纹身?”陆云深感到,自己仿佛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一个六芒星,挺好看的,上面还有各种看不懂的涂鸦,纹在背上。”季念忽然一凛,“想想就很疼。”
背上,纹身。
原来是这样,陆云深想,一切都能解释地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