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寒快步走上来一把揪住了小宋的领口,“你再说一遍!”
“迟小姐,出车祸了。”
闻言,男人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感到一阵晕眩。
她,才离开他多久,怎么又发生了危险,还有孩子……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他刚才,终于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了,为什么又被夺走了?
傅斯寒推开门冲了出去。
两个女人原本打算去附近的商场转转,距离住处并没有多远,十分钟的车程,只需经过两个红绿灯。
可是在遇到红灯时,季念踩下刹车,车却仍然朝前行驶。
工作日的下午,路上的车流并不密集。
听到一旁传来刺耳的鸣笛声时,已经来不及了,季念回过头,瞳孔陡然放大,面前是一辆朝着他们驶来的面包车。
车身受到撞击,安全气囊及时弹出。
可孩子还是保不住了。
季念回过神来,只看到一旁一脸惨白的迟晚,毛衣裙下淌出淋漓鲜血。
“晚晚——”傅斯寒冲到急诊室外。
抢救室的灯正亮着,门紧紧关闭,医院地板上还留着不少的血迹。
季念正坐在等候区,低垂着头,看到傅斯寒进来,也不吭声。
看到一旁的女人,傅斯寒快步走过去抓起她的手腕质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车祸?”
季念抬起泪痕遍布的脸,拼命地摇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多希望里面在抢救的人是她自己啊。
就算晚晚脱离了危险,孩子也不可能保住了吧。
“说啊!”傅斯寒摇晃着女人的肩膀,瞪大眼睛近乎咆哮。
女人仍是拼命摇头,“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我该死……”
“你是真的该死。”傅斯寒从牙缝中一字一顿地挤出这几个字,傅斯寒的拳头紧握,克制着几乎快要举起。
陆云深及时感到,一把推开了男人,“你干什么啊!是你没有照顾好你的女人吧。”
是的,是他没有照顾好。
傅斯寒的心刀割似的痛。
是他坚持不要这个孩子,才逼得她一气之下离开。
否则,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的爱人啊,还有他尚未出世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季念蹲在地上,边哭边不断地道歉。
陆云深心疼地抚着女人的背,他知道她也绝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当时是怎么回事?”
“你。”傅斯寒居高临下地指着哭着蹲在地上的女人,神情绝望,“一五一十地说出当时的情况。”
季念缓缓抬头,没有看任何人,渐渐冷静下来。
“当时我和晚晚,我们准备出去玩,她本来想趁这些天多赚些钱的,但去了公司被同事刁难了,心情很不好,说想出去玩。”
傅斯寒的心中又是一阵剧烈的绞痛,她想要多赚些钱?是因为坚持想要把孩子留下吧。
“然后我们就出去了,遇到红绿灯的时候,我就踩了刹车,但是车没有停,继续往前走,接着就……”女人不再说下去,又开始抽噎。
“你连刹车和油门都分不清你开什么车!”
“傅斯寒你够了!”陆云深也吼了起来,转而面向季念,“你确定你踩的是对的吧。”
女人用力点头,“我开了那么多年车了,怎么会错呢,而且我今天一上车就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傅斯寒刚想指责女人逃避责任,却忽然想了什么,顿时呆住。
走到角落里,男人播下电话,“小宋,去查查盛世公寓的车库监控。”
这几乎与上一次他出车祸的情况异曲同工。
当时他也察觉到车有异样,但急着去见迟晚,便没有顾上。
在一个转角的路口,原本想踩刹车减速,却发生了后来的事。
显示“手术中”的灯灭了,医生取下口罩走了出来。
三个人立马围了上去。
医生看到傅斯寒有些惊讶,但还是摇头叹息,“我们已经尽力了,迟小姐暂时没有大碍,但孩子……”
“孩子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没再说话。
“家属来签字吧。”一位护士走了过来。
傅斯寒忽然觉得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这句话带走了,几乎快要迈不动步子,陆云深及时扶住了歪倒的男人。
迟晚被推了出来,麻药还没醒,氧气面罩还没有摘。
面容苍白的几乎透明,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躺在床上仿佛永远也醒不过来。
傅斯寒的眼睛模糊了,看着一动不动的女人,痛苦掺杂着悔恨排山倒海般向他用来。
一路行尸走肉般跟到了病房,傅斯寒坐在床边看着女人,说不出话。
得知孩子已经彻底保不住了的季念几乎哭成了泪人,她觉得自己已经对不起过迟晚一次了,却又狠狠地害了她第二次。
“好歹她没事。”陆云深轻拍男人的肩膀安慰道。
如果她也有事,傅斯寒想,那他真的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了。
小宋来了电话。
“傅先生,监控录像显示,在昨天午夜时分,这二人潜入了车库,曾打开过季小姐车的前盖,很久才离开。”
男人闭上眼睛,抑制住因为极度的愤怒而近乎颤抖的身体,“一定要,找到这两个人。”
“我会的。”小宋换了一种回答。
迟晚渐渐苏醒过来,看到病床一旁的三个人,就像没有见到一般,眼神空洞,呆呆地穿过房间里的一切,看着另外的一个世界。
刚才,她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梦里一片碧绿草地,湖边花草芬芳,她在岸边坐着,望着湖边的一艘小船。
船上一个孩子在向她招手,“来呀,来陪我玩。”
她记不清孩子的样子了,只觉得非常好看,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迟晚走了过去,想要踏上船,船却慢慢离岸。
“快来呀,快来呀。”孩子仍是唤着她。
迟晚急的跑了起来,想要抓住不断前行的小船。
可她跑得越快,船也行得越快。
孩子在船里,渐渐有了哭腔,“快来,快来。”
可无论她怎么拼命地跑,就是和船隔了一段距离。
孩子开始放声哭了起来,她也跟着一起哭,“等等我啊!”
可船根本不听她的,不断地行向前方,她越来越无法触及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