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从哪学来的这些照顾人的手艺。
给傅斯寒裹上毛毯,好在沙发足够宽大,男人能伸直了腿躺下。
万幸药箱里有退烧药,按照说明书取出相应的剂量,去厨房倒来了热水。
他始终是不清醒的状态,迟晚只好把胶囊打开,把粉末倒进杯子里,摇匀之后,用小勺子一点点地喂给他。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出投出阴影,男人雕塑般的脸庞此时显现着痛苦,让迟晚的心难言地揪起。
药喂进嘴里,又回顺着唇角一点点流出来,迟晚马上用毛巾擦去,垫高男人的头,才终于把一小杯的药顺利地喂完。
衬衫紧绷,迟晚为他解开了上面的两颗衣扣,露出精致的锁骨。
不得不说,傅斯寒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
把毛巾用冷水搓一遍之后拧干,放在男人的额头降温,一遍又一遍。
又时不时地给他擦汗降温。
直到凌晨,傅斯寒的体温才彻底退到了正常的数值。
迟晚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轻手轻脚地上楼睡觉,她真的累坏了。
傅斯寒醒来时,已经没有睡着前浑身无力的昏沉感。
昨天他去了周蓝醉的病房,基于她最近一直表现的极其安分,反而让他有些好奇。
女人的确像变了个人似的,或者说,又恢复到了刚清醒时从前服服帖帖的样子,柔声唤他,求他陪陪她。
傅斯寒应允了,周蓝醉便拉着他摇摇晃晃,打翻了一桌的菜汤,顺着衣领流到了衣服里,别提有多狼狈。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有洁癖。
办公室里有换洗的衣服,不成问题。
女人留他在病房套间的浴室里洗澡,也的确没有别的地方可供淋浴。
谁知花洒里兜头淋下的只有冷水,把他浇得一阵哆嗦。
出去之后,又被周蓝醉强行喂了一杯冰水。
这个女人,看来是有意捉弄他了。几次害他生病。
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毯子,正躺在季念公寓的沙发上,茶几上摆着水杯,毛巾和退烧药。
傅斯寒冷峻的薄唇微微弯起,不必说,他清楚这一切都是迟晚做的,心里一阵暖意。
“醒了就赶紧离开。”迟晚从楼梯上下来。
傅斯寒起身,看到女人眼下青紫的黑眼圈。
“迟晚,昨晚……”
“昨晚都是季念在照顾你,你好好谢她。”女人看也不看傅斯寒,转身进厨房开始煮咖啡。
季念一脸错愕,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傅斯寒,她照顾他?她怎么不知道?
迟晚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我都明白。”男人走到门口,又回头说,“我不会放弃的。”
随着门被关上,季念马上跳到了迟晚身边,“你干嘛不告诉他是你一直在照顾他啊?”
“没必要。”迟晚淡淡答道,昨晚没睡好,今天眼睛都是肿的,得喝黑咖啡了。
“傲娇。”季念嘟囔着,开始烤面包。
【一起吃午饭?】
迟晚收到了来自盛如州的短信。
她真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之前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现在显然是又想说了。
她的记忆,她当然是要去了解的。
可是,她却莫名地心生抵触,不想去听。
看着沙发上叠的整整齐齐的毛毯,迟晚咬咬牙回复。
【好。】
季念今天也有通告,吃完早饭就出了门。
迟晚收拾完昨晚的烂摊子,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沙发上仍然显着一个浅浅的凹痕,表示着曾有人在这里躺过。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照顾他。
季念之前的话犹在耳畔。
“他是有苦衷的。”
“你以前有很不愉快的回忆,是你请求傅斯寒让你忘掉这一切的,他一直在帮你啊。”
“那个女人只是个病人,傅斯寒被他下了她偷藏起来的药,本来那药是该她吃的。”
是因为信了这些话吗?
迟晚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信还是不信,也许都不是。
昨晚,不过是她见到他有事之后,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慢慢踱步到约定的餐厅,盛如州又是提早到达,见女人来,起身很绅士地为她拖开椅子。
“想吃什么?”
女人依旧没什么胃口,在菜单上随意指了几个,好不好吃就看运气了。
“找我出来有事?”女人单刀直入地问。
盛如州没有直接回答,看到女人深深的黑眼圈问,“昨晚没睡好?”
他想,她一定是回去想了他的话,辗转难眠,心中不免窃喜。
迟晚不置可否。
“我想说说过去的事。我们的过去。”
“你想说,可我不想听。”女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个回答着实让对方有些意外,“为什么?”
“你也说了,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何必拘泥于过去呢?”
盛如州轻轻一笑,摇摇头,他还真是钻入了自己的圈子,不过没关系,对于今天,他有十足的把握。
“你记得这个吗?”男人说着,把手机递给迟晚。
手机上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拍的是一条手链,与傅斯寒之前送她的有些许相似。
“这?”的确眼熟。
“你还保留着吗?”男人的眼中闪着隐隐的期望。
女人摇摇头,她醒来时,除了纹身,一无所有。
“这样啊。”盛如州有些失望。
“这是我以前的东西吗?”
男人的神色显出前所未有的忧伤,苦笑道:“我原以为你只是把它收起来了,原来是真的彻底忘记了。”
迟晚有些不知所措,这根手链的确越看越熟悉。
“它…很重要吗?”
盛如州低着头,似是在回忆往昔的美好。
“从前你有多爱护它呀,睡觉都戴着,也不许任何人碰……你怎么就把它也忘记了。”
“我……”女人眉头微蹙,努力回忆,昨晚本就没有休息好而昏沉的头,此时更觉沉重。
看到迟晚的反应,盛如州心中甚为满意,脸上却仍是略带哀伤的表情。
“你好好想想,一定能想起来的。”
迟晚用力晃了晃头,闭上眼睛。
眼前的画面犹如飞快转动的走马灯,她能看见,却无法看清。
“别急,慢慢来。”盛如州说着,又把照片往女人身边推了推。
让自己镇定下来,睁眼又看了看照片上的手链,再回忆时似乎有了些许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