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时间我也不清楚，”余小宛摇了摇头，“只知道这鱼空铃鱼行首是第三届行首了，这青楼行会在她的手下啊，才算得上如日中天，不过啊……”
“余姐姐但说无妨，”苏叶看出了余小宛的欲言又止，“苏叶不是那种爱乱嚼舌头的人。”
“其实也没什么，这行会啊办事总是号称群策群力的，”余小宛撇了撇嘴，“可是啊，这好处一大半都被这十楼的人分了去，我们这些啊，只能在边上分点汤喝。”
“这点苏叶倒不敢有何非议，毕竟红尘阁家小业小的，和揽月轩相比倒有如萤光之比日月了。”苏叶轻轻一笑。
“揽月轩的地位我们当然不敢多想，不过十楼其它几座啊，倒也不见得有什么过人之处，”余小宛凑到苏叶身边，“当初我的璇玑阁和云锦姐姐经营的红尘阁守望相助，也算得上百花长街最闪亮的两颗新星了。”
“可是啊，两座青楼都毕竟格局太小，”余小宛转而叹了口气，“始终无法和十楼一较高下，所以当初啊我和云锦姐姐商量过，要是把两家合成一家，那就绝对有一争之力了。”
“合为一家？”苏叶有些震惊，心里突然开始隐约明白这个余小宛特地找自己同乘一车的目的所在了。
“是啊，合成一家啊，不仅可以把两栋楼打通，成为南街的第一大青楼，两边的客源、人脉也能相互融合，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余小宛越说越快，最后忽然叹了口气，“唉，可惜合楼的事情刚要开始着手进行，云锦姐姐就这么仙逝了，真叫人不胜伤感惋惜啊。”
苏叶深吸了一口气，将繁杂的思绪暂时压在一旁，而是在众多疑问中迅速找出了自己最迫切想要了解的一条：“苏叶愚笨，云姨临终托付才不得已接手红尘阁，只是不知道如果合楼之后这两座青楼的名号何去何从？”
“当时云锦姐姐本就有归隐享乐的想法，所以才一力推崇合楼之议的，我看苏妹妹这么年轻，又本不是青楼女子，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远离这摊浑水，也好找个好人家，”余小宛目露期待，“当然，合楼之后个该妹妹所得的嫁妆绝对是一分也不会少的。”
“我明白了，余姐姐，”苏叶暗暗吸了一口气，内心归于平静，“只是这合楼之议兹事体大，苏叶还得回去好好合计一番才能给姐姐答复。”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余小宛满面红光，笑意从眉梢一直绽放到嘴角，“妹妹只要是想好了，就尽管来找我就是了，不管这合楼成与不成，咱两家都该多来往，可别被一些生意上的小摩擦伤了感情才是。”
“余姐姐说的是，苏叶记在心里了。”苏叶点了点头，手指却禁不住用力攥在了一起。
名义上的合楼，其实就是想直接把红尘阁买下来，直接让璇玑阁的实力扩大一倍，云锦临终时，从来没有向自己提过这个合楼之议，因此她之前的一番说辞到底有几分可信。
可是她敢明目张胆地向自己提出来，究竟只是单纯觉得这条提议确实对苏叶有利，还是另有所恃？
联想到之前来青楼捣乱的一众男子，苏叶只觉得这摊水更浑了。
正沉思间，马车停了下来，车门外传来车夫的声音：“余妈妈，到璇玑阁了。”
“苏妹妹，用不用我吩咐人把你直接送回红尘阁，”余小宛问道。
“不用了，余姐姐，”苏叶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就几步路的事情，刚好活动活动血脉。”
刚推开帘子，和余小宛搀扶着跳下马车，一个伶俐的丫头就走上前来禀报道：“苏妈妈，你可回来了，来了个客人，非说要见你，你没回来就一直在大厅里等。”
“哈哈，想不到我余小宛都人老珠黄了，还能有这么痴情的人儿等着我呢？”余小宛调笑道，正要往楼里走，大门处却走出一个人来，朝余小宛微微一施礼，开口道：“余妈妈有礼了，再下崔氏茶屋，崔青云。”
那男子抬起头来，果然是一脸出尘脱俗之气的茶屋掌柜崔青云，看到苏叶站在余小宛身后，崔青云倒有些意外：“原来苏妈妈也在。”
“既然余姐姐有事，苏叶也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告辞。”苏叶完全无视了崔青云的存在，强忍着脸上的寒意转身离去。
这两天事情纷沓而至，让苏叶一时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而此刻的相遇，却提醒了她，茶屋崔青云是极有可能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他和余小宛搅在一起，对自己来说，会意味着什么？
被当成了空气的崔青云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尴尬，而是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叶的背影一眼，便跟在余小宛身后走进了璇玑阁。
“不知崔掌柜来找小宛是有何事啊？”
“想和余妈妈谈一场生意。”
“生意？”
“不错，一场极其重要的生意，所以还是劳烦余妈妈屏退左右，我们找一处安静的偏厅密谈吧。”
……
同一时间，隔街相望的红尘阁，苏叶刚刚踏进大堂，小桐就走了过来，说道：“苏妈妈，你可回来了，有一个客人一直在等你回来。”
苏叶不禁有些好笑：“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所有人都开始到青楼来找老鸨取乐了么？”
“额……苏妈妈，这个客人是长乐帮的，据说和妈妈之前认识，现在妙彤姐姐和盼儿姑娘在偏厅里陪他喝茶。”
这么说来，来的人是徐凌恒了，苏叶点了点头，又暗自惊醒自己不要被外界的干扰打乱了思绪。
见招拆招，这是父亲“争之道”里讲多最多的内容，现在，就要看看藏在暗处的人要如何出招，而自己又该如何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