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天，季凉川不仅监控着我，也监控着我所有的访客，林珊珊也被他拒之门外，唯一能进来探望我的人只有江明渊。
江明渊不断跟我汇报的合作案的进展，他说季凉川在季氏集团内部抽调了人手，成立了专案小组，两边的合作进行的很顺利，等我出院就可以签合约了。
哼，季凉川是觉得愧疚吗？所以才如此快速的推动合作案。
我在心里默默嘲讽着，而我还担心着另一件事。
“我怀孕的事情，你有告诉任何人吗？”我问江明渊。
他说，“没有。”
我又追问，“爷爷那里也没有？”
江明渊点头，“没有顾小姐的同意，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淡淡说了句，“既然没说，那以后也不要说了。”
江明渊看了我一眼，“好，我知道了。”
“除了合作案的事情，公司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我想问其实顾柔的事情，但是为了不让江明渊察觉，所以只能绕着圈子说。
“顾总新任命了一个财务副总，是顾柔小姐。”
江明渊这一开口，说的竟然还真是跟顾柔有关的事情。
“财务副总。”我重复着这四个字，讥笑道，“顾柔大学毕业后连上班都没上过，第一份工作就是副总，真是能力出众啊。”
这其中，恐怕苏艳雪的推波助澜功不可没。
但似乎我又不得不衡量一下，趁我不在公司，顾柔就入职了顾氏集团，而且坐镇公司最重要的财务部，这一步可以说是走的非常精明。
是顾柔想到的，还是苏艳雪想到的，还是他们背后另有其人……
把这件事和我之前摔下楼梯的事情联想在一起，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三天，一眨眼就过了，最终还是迎来了最后的分别。
这三天里季凉川没来看过我一眼，但是在我“上刑”之前，他却来了。
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就看到病房里多了一个身影。
他背对着我站在窗边，窗外的阳光灿烂，斜斜的照进来全落在他的身上。
我没见过季凉川穿除西装之外的衣服，今天他却穿了一身灰白色的休闲服，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层柔光，朦胧在这个冷酷的男人身上。
淡淡的烟雾从他肩膀处飘散出来，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走了几步换了个角度才发现是他在抽烟。
季凉川的身上一直都有烟味，不重，淡淡的，有些薄荷的清爽，是很容易让人沉迷的气息。
我闻到过好几次，却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他在抽烟，骨节分明的长指夹着烟蒂，利落的一个弹指，烟灰落在窗台上的一次性杯子上，很是潇洒的动作。
都这个时候，我竟然还无意识的沉迷在季凉川的男色中。
我暗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收回目光往床边走。
季凉川这才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转身过来，顺手将烟蒂掐熄在一次性杯子里。
他声音低沉的问我，“都准备好了？”
我低头整理着东西没看他，“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不用劳烦你季总亲自来盯着我。”
季凉川神色一凛，午后阳光的温暖像是被寒风吹走了。
我跟季凉川陷入了无声的静谧，我一直低着头不愿意去看他，他的目光却牢牢落在我身上。
我都已经答应他流掉孩子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胸口里厌烦的躁气不停冲撞，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转头想瞪季凉川一眼，然而眼神交汇的那一刹那，我愣住了。
季凉川是在看着我，但是他目光的焦点一直落在我的肚子上，眉心紧紧地挤成了一个川字，素来冷厉严肃的脸上，意外的带着点愁绪。
他……他难道也是在舍不得孩子？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双黑眸中少了寒霜，多了一丝温柔。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我，应该说是看我肚子里孩子。
我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戳到了，酥酥软软又有些涩涩，鬼使神差的，我说了一句，“你要摸摸我的肚子吗？”
季凉川一怔，眼神里的柔情瞬间烟消云散，好像我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象而已。
这就……更尴尬了。
好在这个时候，护士进来了，做手术前的最后身体检查，然后换衣服，躺上病床，被护士推着往手术室去。
我躺在床上，用余光注意着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季凉川，突然从正在移动的病床上坐了起来，将几个护士小姐吓了一大跳，忙拉着病床停下来。
“季凉川，我问你最后一次，你要摸摸看吗？”
我看着他，心里又酸又涩，要是错过这次，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季凉川也看着我，双眼黑沉沉的找不到焦点，阳光全在他的背后，他逆着光，像是一个照不亮的黑影。
好一会儿，他才说了一句。
“顾晚，你走吧。”
他拒绝了，到最后，他都不愿意摸一下。
我重新在病床上躺下来，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往下滑，流进耳蜗里，好凉好凉。
手掌轻贴着肚子，一遍一遍的抚摸，没关系，季凉川不想摸，我自己摸就好了。
一路被推进手术室，护士小姐走了，医生还没来，手术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身体上方是巨大的手术灯，照的人眼前发晕。
我躺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医生来。
“医生，医生，有医生在吗？护士小姐，你在吗？”我试着叫了一声，手术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我自己的回音。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提前约定好的手术，难道医生还会迟到的吗？
我忐忑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要起身下床，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却不是医生，而是季凉川的助理陈申。
“陈助理，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还没来，手术不做了吗？”我问道。
陈申看着我点了点头，“是的，顾小姐，你的手术不做了。”
什么！
我僵住了，心里一瞬间涌上太多的情绪，分不清是兴奋还是担忧。
是季凉川改变主意了，还是他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