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帮我揭开纱布之后,看着还有些翻在外面的血肉,就微微蹙了蹙眉头,“夫人,恐怕我得再给你消一遍毒,你能忍吗?”
我知道医生在说什么,在越南时,聂铭宇第一次带我去医院处理伤口的时候,就消毒了,那种疼痛……不言而喻,只是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我的脑子里只牵挂着霍少寒的安危,所以才硬生生的忍下来。
现在医生又问我,我的身子竟然不自觉的抖了抖,但是想到刚才路菲的决绝和胆量,忽然,我又很坚定的开口,“能。”
“好。”医生没有片刻的犹豫,就用药棉沾了消毒水,用镊子夹着,另一只手掰开我已经有些翻起的血肉,就用镊子朝血肉里面探去。
这样的动作,无疑就是在伤了的血肉里搅动而已。
我顿时疼的瓷牙咧嘴,连牙齿都在打颤。
还真的是温室里的花朵,就经不起风吹日晒。
如今,就真的娇气了不少呢。
霍少寒猛然心痛的从背后圈住我,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忍一下,叶佳宜,忍一下。”
可能是我疼的神经反应不灵敏,有些幻听了,竟然觉得霍少寒的声音里透着轻微的颤抖。
我有些痛苦的频频眨眼,只有医生手里的镊子没有因此受任何的影响,
待到处理完毕,他才说道,“果然,伤口没有处理干净。”他跟我解释,“这样的情况,伤口如果处理不干净是会很麻烦的,伤口不但不会尽快愈合,还有溃烂发炎的可能,夫人,一定要按时替换纱布,随时观察伤口,这口子,可不浅哪!”
我点了头,应承着,医生就收拾了医药箱,跟霍少寒告别了。
待医生离开后,霍少寒才扳过我的脸,让我面朝着她,“辛苦你了。”他说。
嗓子有些沙哑,薄唇,毫无预期的落下来,
可我还是推开了他。
纤纤玉手抵在他的胸前,将他隔开,我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眼神不那么迷离,紧紧的盯住他幽暗的眸子,“辛苦的,不止我一个。”我说。
“霍少寒,路菲……”我到底是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想着就算她不是我的同胞姐姐,哪怕她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那也是一条人命。
霍少寒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同样望着我,我们四目相对。
良久,他才开口,“让她住下来吧。”他说,“就算她醒来了,也无处可去。”
我怔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就点了头。
霍少寒,到底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刚才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我,为了给我一个交代,为了他对我的承诺,为了他的那一句定不负我。
然,对路菲那般的决绝,就连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何况是他呢?
所以他说让路菲住下来,我算不得欣然同意,却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和借口。
我想着,经此一劫,路菲对霍少寒的心,也一定是死了大半了,恐怕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来,毕竟,死过一次的人,感悟总是跟旁人不同的。
可我错了。
路菲不是死过一次的人。
她是已经死过两次的人。
我坐在床畔,整个人几乎石化,“你……怎么进来的?”
路菲就拿着钥匙在手里晃了晃,然后瞥向我身后的大床,眸色深暗,“是我以前从少寒这里拿的钥匙。”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一些平淡,平淡的听不出其中有任何的情绪来。
霍少寒就皱着眉头从她的手里把钥匙夺了回来,脸色不是太好看,“是谁让你进来的?”
路菲目光发直的指了指门外,“刚刚阿姨说,可以吃饭了,我来叫你。”
我看到霍少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上前一步,盯着路菲来回的打量,“你怎么了?”那审视的目光,很是吓人。
路菲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没怎么,挺好的。”说完,就主动转身率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