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迟掉过脸,深深地看了南宫寒一眼,突然扯唇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妾手筋断了,连握笔都做不到,何谈写字?”
南宫寒仿佛被谁在心口上捅了一刀,拔出的时候鲜血狂涌,几乎让他连呼吸都失去了。
“那你至少知道,寒这个字,下面有几个点吧。”南宫寒哽咽道。
“陛下,您的名讳岂是罪妇可以称呼的?罪妇怕称呼完陛下的名字,罪妇连舌头都留不下。陛下,罪妇在这寝宫待得时日够久了,实在闷得慌,请陛下放罪妇出宫,就当……看在罪妇为了陛下挡了一刀的份上……”
沐迟嘴角的那抹淡笑刺得南宫寒心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
“不可以!”南宫寒一下子站起来,狠狠扳住沐迟的肩膀,着急地说,“沐迟,你现在就是个废人,你出了这座宫殿,你怎么生活,你怎么照顾孩子?你家人都死光了!沐迟,沐迟,你怎么舍得离开我?”
沐迟淡定地将他推开,低伏下身子:“那请陛下赏罪妇一座偏远的宫殿居住吧。”
南宫寒如五雷轰顶,颤声道:“你……你要离开朕,还要离得远远的?”
“陛下宫中嫔妃无数,罪妇一个废人,怎么能日日睡在陛下寝宫?更何况,陛下从未给我册封,我说到底,还是南宫笑的废后,与陛下无半点关系。”
“啪嚓!”南宫寒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挥到了地上,红着眼睛说:“沐迟,你一定要激怒我吗?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不舍得杀你!所以你才如此任性妄为!”
沐迟轻轻一笑,歪过头,轻声道:“那罪妇,谢皇上了……”
“你!”南宫寒发现,自己竟然拿她完全没有办法……
他已经舍不得再伤她了,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她已经是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废人了啊!
他缓缓闭上眼睛,道:“好……你就搬去桃夭宫,好好安胎吧。”
沐迟微笑着给他磕头,眼角却流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来:“谢皇上,罪妇保佑您长命百岁,百子千孙,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我不复相见!”
沐迟由宫人用轿辇抬出去,没有留恋,没有回头。
南宫寒恍然转身,却只见大开的灌着冷风的宫门,空荡荡的阴暗的宫室。
脑袋里的一根弦,突然綳断,他感觉到喉头腥甜,却又飞快咽了下去。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深冬。
陛下已经三月未临幸后宫了,慕容雪身在囫囵,院子周边有御林军把手,她是插翅也难飞,更别提插手后宫的事了。
而这几个月,一向默默无闻的皇甫杉却像飞上了枝头的野鸡,备受宠爱,一飞冲天。
由她陪着,陛下的心情好了不少,后宫中不少妃子这才正视起这位佳人来。
“陛下您看,这是我们小时候在学堂中描摹的字帖,我们描的都是颜体,可就是你和雪姐姐描得不一样,当时我好生眼红啊!”皇甫杉边帮南宫寒研墨,边温柔地道。
南宫寒随意解释道:“那字体是我们自创的,自然与你们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