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抚过她的面颊，笑容明艳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哀凉。
今天终于，是最后一天了啊。
“君无夜……”
“嘘。”
她不解。
此时烛火摇曳，帐幔飘扬，明明该是喜庆的吉时，她和他之间的气氛却诡异至极，冷冷清清的。
“拜堂吧。”他淡淡说道。
云霁捏紧衣袖，难得的顺从他的意见，一场婚礼，简单至极，可在云霁心中，却是比以往的封后大典，更加的深刻。
他一直都在笑。
可为什么，她在他眼中看出了泪光？
只要今天一过，她就可以为云朝哥哥报仇。
但是，她的心好痛啊。
真的好痛。
礼终。
君无夜和她共同静坐在喜床上，两人挨得很近，彼此的呼吸交缠缭绕，在心底勾起万千思绪。
一切都很安静。
“阿霁，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君无夜笑。
她默不作声，他起身去端酒，衣袖猝不及防的被她拉住。
“嗯？”
“君无夜，你就不怕死吗？”她抬起头，一双眼眸犹如黑曜石一般明亮。
他低下眉，笑了笑，“怕。”
“可那又如何呢？交杯酒不能不喝啊，喝了交杯酒才是礼成。”
他笑着挣开她的手，白皙干净的手指将桌案上的酒壶执起，酒壶是上的青色花纹恍若绽放在他的指尖，一串青色的指尖花。
“阿霁。”他将酒杯递给她，可就在酒杯要到她手里时，他却调转方向，让她扑空。
“你不能喝……”云霁猛地起身，欲要将他手中的酒壶夺走。
这酒不能喝……
这酒，是催命剧毒啊。
他闪身而过，“有何不可？”
说着，他当着她的面，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他唇边笑容扩大，一袭红衣在烛光下，显得肆意而又张扬。
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觉一杯不够，再一次倒下第二杯。
“阿霁，这第一杯，我祝你，从今以后年年岁岁无烦忧。”
他喝。
“阿霁，这第二杯，我祝你，与他人白首齐眉。”
又是一杯。
“这第三杯，我祝你，和他人儿孙满堂。”
“第四杯……祝你长命百岁。”
“第五杯……”
声音哽咽而又沙哑，带着悲哀。
他的眼眶倏地湿烫，他倒扣酒壶，想要再次斟满酒水，可酒壶里的酒水已经空了，他的眼角流出泪，流到嘴里，十分的苦涩。
“君无夜，你疯了！”云霁怔怔地看着他将酒水喝尽，她的眼眸里蓄满泪。
君无夜只是勾唇浅笑，并不答话。
“阿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他猛地将酒壶掷到地上，“啪”的一声，酒壶和坚硬地面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冰冷的声音。
酒壶碎裂。
“你都知道……”云霁目光惶恐而又震惊。
君无夜知道。
这酒里下药了！
他知道……
可是知道，为什么还要喝？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喝！”云霁疯狂大喊。
与此同时，杀气袭来，剑光划破这沉寂的夜色，将喜堂上的喜字割裂。
君无夜还未来得及出招，腹部涌起剧痛，他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而一柄长剑横空刺入他的胸腔。
痛。
冰冷的锋利在胸腔里搅动，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大片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他跪坐在地上，眼神久久地凝视在云霁的脸上。
“阿霁……你想要，我都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