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被坑的扇贝
皖惜2019-01-11 21:302,578

  这一番思虑,颇费了些气力。

  陌熙推门进来,她急吼吼地便去夺他手中的糖炒栗子。

  “慢着些吃,这些都是你的。”

  陌熙递了杯茶过去,眼风扫了圈屋内,狐疑道:“有生人来过?”

  茗珥一愣,谎称道:“原是来寻那条灵蛇的,不知怎得敲错了房门,我便指点了一二。”

  陌熙点头,不疑有他。

  待她填饱了肚子,抬眼见陌熙侧身卧于榻上翻阅经书,不由好奇着凑上前。

  “我瞧在梵雲山尊上便时常捧了本经书在瞧,如今到了这凡间也带着。可我阿娘道,那西方极乐佛陀们的东西,惯是最枯燥无趣的——尊上你这日日捧着,莫不是还能开出朵花来?”

  陌熙闻言一愣,缓缓抬眼。

  “怎得你父君并着你族中的长老,平日里竟未教你参透佛经?”

  茗珥很是心安理得地摇头。

  “我父君从未教我这个。便是学堂里的夫子,素日里也只会教些水系术法与内修心法。倒是天君曾赠了不少经书与父君,说什么修家齐家治国平天下,旁的都是虚的,唯有齐家最为要紧——怎得天君那老头子竟觉得我们家不够齐?是我阿娘拎不动刀了还是我几个哥哥扛不动戟了?”

  陌熙咋舌,竟不知天君还有如此高瞻远瞩的时候。

  “而后那堆经书,大抵是被烧了当柴火了。啊,是了,西方佛陀们诵念过的经书,便是烤个鸡腿都格外好吃。我原还缠着父君多向天君讨要些来,可他老人家愣是抹不下这个脸面来,委实遗憾了些。”

  “罢了,你既不爱参透佛经,这悠悠几万载,又是如何消磨时光的呢?”

  诚然,陌熙日日捧了本佛经在手,并非为着甚悟道不悟道的,左右不过是为着打发时间罢了。听了茗珥的话,他一时好奇的紧:这旁的神仙们,都是如何度过这漫漫岁月的?

  “这个嘛,自是有打发时间的法宝的!”她从袖中掏出几卷凡间的话本子,随手丢了一卷给陌熙,“这是前些日子司命新赠予我的,父君不许我带着,好在紫绡聪慧,悄悄捎带了来。”

  陌熙瞥了眼,是个讲男女情爱的话本子,不由地有些恼,“平日里,你便都看这些?”

  茗珥眨眨眼,若有所思道:“这细想起来,从前在赤水看的,倒确与这几本不同——大抵是司命寻了更新鲜的来。”

  陌熙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忽地脑中灵光一现,抬眼去望她。

  “你道,这些话本子是司命给的?”

  茗珥点点头。

  陌熙面上一沉,继续问道:“如何与从前的不同?”

  茗珥稍一迟疑,拿起陌熙身前那卷话本子,刷刷翻到一页,指着那上头的几行字,振振有词,“呐,从前的话本子,说到他夫妻二人共赴巫山就没有了,这本却还写着甚玉茎、阳……唔?”

  陌熙慌忙捂了她的嘴,又随手将这淫书丢出窗外。

  他掐了把茗珥粉扑扑的小脸蛋,有些哭笑不得:“往后再不可读这些话本子,再有,莫要同那司命走的太近。”

  茗珥不知就里,只道是这话本子不合陌熙的胃口,遂又从袖中掏出另外几卷递过去。

  “那,尊上瞧瞧这几本?唔,这几本书中所述之事,颇为晦涩难懂,我仔细拜读多次,均不解其中之意,不知尊上可否解答一二?”

  陌熙闻言,面色稍缓,垂眼,却见那话本上赫然写着洞玄子三字。

  “咳咳。”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方才帝姬你道,已,已仔细拜读多次?”

  此时的陌熙,陡然生了一掌拍死司命的心思。

  “嗯嗯。”茗珥应了声,却发觉陌熙脸色不大好,稍一思索,又道:“尊上若是喜欢,便赠予你了。待得了空,同我讲解一二便是。”

  说罢,伸手将话本递了过去。

  陌熙面上愈发热了,却并未迟疑,伸手接了过来。

  他稍凝了神,泰然自若着道了谢,将话本一卷,收入袖中。

  “唔,我有些乏了,去小憩一番,尊上你请自便。”茗珥伸了个懒腰,顾自爬上床

  陌熙握了握袖中那卷洞玄子,斟酌再三,终是寻了处没人的地方,悄咪咪着翻了两页。

  远在三重天的司命眉眼一动,半眯了眼,感叹道:“果真,能将素来寡淡的陌熙帝君成功带歪的,便也只有水君家的那位小帝姬了。”

  天地可鉴,他可并非存心寻些淫秽话本教坏那小帝姬——茗珥未与陌熙定亲前,他送的不过是些寻常话本,教那丫头打发时间的。而后听闻水君不知耍了甚厉害手段,竟叫帝君肯松口娶了他家闺女。

  司命私以为,怕不是水君他夫人拎刀寻上门了罢?

  怎料,水君夫人并未拎着刀找上陌熙,而是方向一转,领着膝下九个儿郎,来了他灵华殿。司命蓦地见着自个儿殿中立着的十位活祖宗,骇的险些背过气去。水君夫人便也罢了,可水君家的九位殿下,早已各自得了仙职,分管九州的水域。而后娶妻生子,有夫人剽悍的,有子嗣顽劣的,日日家长里短地绊着,鸡飞狗跳地闹着,鲜有再聚首的时候。

  他颇有些委屈,那小帝姬嫁的是陌熙帝君,这水君夫人领着九个儿子往他殿里一站是个怎么回事?这叫旁的神仙路过瞧见了,不知情的还道是水君夫人不满这桩婚事,捎带着全家来寻说法呢!欸?便是寻个说法,也该去寻天君大老爷不是?来寻他这个闲人作甚么!

  司命愈想愈觉得不妙,懊恼先前也没个人早早来通报一声,他好寻个说辞躲将出去。如今这人便在跟前立着,他亦不好脱身。

  率先开口的是水君夫人。

  她虽架打的好,可到底是个女子,踌躇再三,终是道明了来意。

  司命细听着,嘴角从头抽到了尾,险些掰不回来。

  他大抵知道水君家的九位殿下是来做什么的了——大抵是被自家娘亲刀架脖子上逼来。来此也不为其他,单是来为他家阿娘壮胆子的。

  往大了说,实则司命是同水君夫人想到了一处的。他原想着同小帝姬算有些交情,旁的自有水君夫妇二人打点,到底是亲生的闺女,不似她上头几位哥哥打小便是放养的,茗珥自小可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司命担忧的唯有一点,便是那陌熙帝君,委实是个不解风情的糙汉子。同他一般年纪的,莫说是自个儿娶妻了,便是孙儿辈不少都已婚配,可叹陌熙早万万年背了个战神的名号,而后避世梵雲山,更是日日端着一方帝君的模样,愈发沉闷寡言起来。司命生怕二人婚后,闹了些不愉快。他又想,茗珥年幼,懵懂不知男女事,陌熙这岁数倒是年长的不能再长了,却是个万万年的光棍命,大约连女神仙的手都没拉过,更枉论男女之事了。他本着助人为乐的心态,想着寻个机会好生教导教导他二人——陌熙是定然指望不上了,茗珥倒是个可塑之才。可他到底是个男子,将床帏之事摆在明面上讲总是不大得体的,思来想去,便从自个儿书房里搜刮出几卷珍藏的话本,命底下的童子巴巴送去赤水。他暗自得意,想着茗珥打小聪慧,大抵是能领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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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一只扇贝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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