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聚伊是温室里的百合,却不知道原来她也有做红玫瑰的这一天。
是我小看了她。
此事我若针锋相对,恐怕会丢了靳湛言的面子,也破了和聚伊的关系。
早晨就听小兰说了这场酒会的排场大,料想少儿不宜的游戏不会少。再细想昨天靳湛言煞有介事的那句并不简单,恐怕是真的不简单了。
那就以退为进,让聚伊见见社会的阴暗面,也让她碎了对靳湛言的幻想。
我笑了笑,放开了他的手:“原来靳总已经另邀佳人。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了。祝愿你们玩的开心。”
转身就要回屋,靳湛言却一下拉住了我的胳膊,皱眉,“等下。”
我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还指望我为了他,再来一场撕逼大戏?
时不往昔了。
我早已心灰意冷、即使对他曾爱的刻骨铭心、歇斯底里,终究是横亘着姐姐一条命,何聚郄的一条命。何聚伊对我来讲,比他要重要很多。
他却突然攥紧了我的手,牵着我走到了何聚伊身前,笑得绅士疏离:“何小姐,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邀请你参加酒会的意思。”
何聚伊脸一红,低下了头,显得更加明艳而娇羞,“我知道。我只是听童秘书讲,你今天有酒会,所以……所以,特别来陪陪你。”
她突然抬起了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他,“我没有别的要求。就只是,陪陪你。”
我要是个男的,听到青春洋溢的少女用这样惹人怜爱的声音,这样对我讲话,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我不信靳湛言没有一点心动。
但他居然就只是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我想你看见了,我有女伴了。”
“嫂子今天早晨还跟我讲你们两个并没有,我以为你们真的并没有……”何聚伊的视线凄迷得让我害怕,“毕竟哥哥才去世……”
“我不关心你们的事。”
他径直绕过了何聚伊,摆了摆手,“童秘书,送何小姐回去。”
身后传来童秘书应答一声:“是。”
我们坐上了车,我拉开了车窗的帘子,看何聚伊还石化地站在那里,满脸泪水。
她一定很伤心。
靳湛言突然搂住了我的腰,微笑着道,“满意了吗?”
我知道他指什么,摇了摇头,“我满不满意,不重要。但还是谢谢你,并没有真的对何聚伊下手。”
他的神色略略不悦,却转瞬即逝。
靳湛言的那点心思,着实也不算什么心思。
让何聚伊误会,让何聚伊动情,再让何聚伊以为自己自作动情,不过都在他的方寸之间,着实太容易。
他导演这一幕,根本就不是为了让我安心,就是要离间我和何聚伊的关系。
让我在何家最后一个亲人也失去,从此再无后路。
他自然知道我此时的想法,气定神闲地靠在了靠包上,笑,“我一向不喜太聪明的女人。只有你是例外。因为你的聪明,就是一把没有方向的刀。”
永远逃不出他的掌控。
晚宴规格很豪华,到处都是衣香鬓影。
按说这种宴会,参加者都是行业翘楚,个个都是带着目的来的。我想靳湛言也不会例外。
他选我而不是何聚伊,定然是希望我能发挥些许作用的。
可一直到晚宴结束,都是别人举着勃艮第杯来敬他,却不见他有任何需要公关的地方。我绷着的神经终于慢慢松懈下来。就在我完全放松的时候,靳湛言突然起了身,搂着我的腰身,在我额头轻吻了下,随即在耳边悄声道:“打起精神,今晚的好戏来了。”
我一抬头,就看见王斌祥笑嘻嘻地走过来:“靳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靳湛言眉眼一抬,微微笑了笑。
“上次让你从我的手底下抢走女人,真是此生难忘。这次相聚,恰是一个机会呢。”王斌祥笑起来,更显得肥头大耳,“刚好今天大家都在场,我们赌一局怎么样?”
靳湛言目光一沉,“赌什么?”
“赌女人。”
“怎么赌?”
王斌祥脸上是小人得志的神情,“梭哈。你赢了,我任你提要求。我赢了,只有一个要求。”
王斌祥故弄玄虚地顿了一顿,靳湛言似乎早已料到他要说什么,未加思索地瞥了我一眼,“要林温白陪你是吗?”
王斌祥点头:“陪我将上次没玩得花样,玩完。”
我想起那晚上王斌祥的变`态就觉得浑身发冷,脚心发凉。
我攥着他的袖子,努力将哭腔咽下去:“靳湛言,求你,求你别答应他……”
他修长的骨节将我的手捋下,语气轻描淡写地对王斌祥说:“可以。”
我一瞬心灰意冷。
这才明白,这就是他今天叫我来的真正目的。
他早就料到这场宴会会和王斌祥狭路相逢,也算准了王斌祥会趁着人多秋后算账。他之所以拒绝了何聚伊的陪同请求,恐怕一是不想让何聚伊以身涉险,二是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当这个赌博的标的。
先前,我千顺着他,万顺着他,就是希望他能放过我。我知道自己命贱如蝼蚁,我也知道自己是袖中藏火、罪有应得。可是,被自己最爱的人当个物品一样地买卖。他真当我的心是石头,永远不会痛吗?
我不能再这里站下去,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转身就走,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的喉咙似乎也有些发紧,“温白,你不是很想离开我吗?”
我咬牙:“是。”
但我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更不想从一个狼窝掉进另一个虎口。
“配合我。你能得到的好处会比你想得更多。”
不等我反应,他薄唇在我的嘴角浅浅地啄了一下,外人看来我俩定然是很恩爱:“亲爱的,相信我。”
随即放开我。
灯光陡熄,大厅漆黑一片,只有一束追灯打在角落里。上围傲人的红裙少女已经在赌桌旁站定。一时间尖叫四起,欢呼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等着看这易市传媒新贵和字母圈名人的博弈。
靳湛言大步走过去。红裙少女媚眼如丝,“靳先生第一次玩呢。”
靳湛言颔首,在牌桌前坐定。
他似笑非笑地瞧着我:“既然是三个人的赌局,林温白在旁边站着也不像话。就让她洗牌吧。输了赢了,都是她自己摸出来的,也怪不得我们。”
王斌祥拊掌大笑:“靳总,你还真是……高明!”
我冷笑,可不是高明?
明明是他左右了我,却好像是我在主宰自己的命运似的!
我擦过红衣少女,在众目睽睽中走到牌桌旁,拿起扑克,迅速地摊成一扇弧。
纵然没有选择权,我也要维持表面的好姿态。如今何氏还没完全翻身,在场的都是易市商界翘楚,指不定日后就有能帮助我的人。
所以我笑容温柔:“两位总裁,谁先来?”
靳湛言意气风发地指了指王斌祥:“王总已经按捺不住了。恐怕这会儿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享用佳人了。他先来吧。”
王斌祥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靳总,劝您别大意。赌场如战场,小心别失了荆州,又失了美人!”
我将两张明牌发好。
王斌祥是草花十。靳湛言是方片四。
开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