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飞赶到军营，去找袁不凡的时候，就看见士兵们正披星戴月的拉练，风中除了号子声，就是囚犯的尖叫声。
他走进去，发现父亲果然正在审问苏豪。
苏豪坐在椅子上，脚腕被绳子绑了起来，双手也被束缚在椅子后面。他洁白的袍子脏兮兮的，全身上下，完全跟“白无垢”这三个字的字面意思没有任何联系了。
“快点老实交代，你们这帮臭道士留在武邢身边做什么？”刑官的鞭子不停的甩在苏豪的身上，苏豪愣是一个字都不吭，嘴唇都快咬破了。
袁不凡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低下头喝了口茶，继续跟坐在对面的人下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冰冰的父亲沈春荣。
沈春荣的年纪比袁不凡小些，平常没人的时候，直接称呼袁不凡一声“老哥”。这些年袁不凡能够有时间在家和姨太太们谈情说爱，靠的就是沈春荣管理军中的事务。
就是姜末还在的时候，袁不凡什么都听姜末的，唯独涉及到沈春荣的时候，袁不凡无条件的站沈春荣。当时姜末还笑着说，沈春荣就是大帅的命根子，别人都没机会碰。
“父亲。”袁飞站在了袁不凡和沈春荣的面前。
他没想到沈春荣也在，这才想到自己放了沈冰冰的鸽子，异常尴尬的低下了头。
袁不凡手中的棋子掉落了，他转过头，发现儿子跟过来了，脸上的笑容当即消失不见，颇为嫌弃的看着袁飞：“手下告诉我，你们安防的人抓了一车的杂耍艺人，但你没有去审问。你要放假，我没意见，你又跑过来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父亲，我认识这个人，可以帮忙审问。”袁飞侧过身，指向苏豪，“他是白无垢，用普通的方法没有用的。”
沈春荣别有深意的瞥了眼袁飞，随即移动自己的棋子，笑着说道：“大帅，你输了。”
“啊？”袁不凡将自己的视线从不省心的儿子身上挪开，双手拍在大腿上，“真是，算了算了，再来一局。”
袁飞又着急的喊了一声“父亲”，可是袁不凡似乎打定主意，完全不理会他了，只顾着摆新的棋局。
倒是沈春荣停了下来，异常慈祥的看向袁飞：“我家冰冰呢？你送她回家了吗？”
他知道袁飞先前跟一个乡下来的神婆走的很近，那个小姑娘确实有点儿本事。年轻人嘛，总有冲动迷惑的时候，等他们冷静下来，就会明白，谁才是他们应该喜欢的对象。
有的事情就算他不提，大帅也会做出选择，跟他一同缔造出坚不可摧的联盟。
“终于还是问到这个了。”袁飞小声哀叹了一句，硬着头皮回道，“沈叔叔，我在大街上看见你们带了一帮人走，怕有什么大事发生，便直接赶了过来。咖啡厅那边，我给忘了。要不，我现在就去？”
“你这混小子，看我不打死你！”袁不凡直接跳下了床，踩着鞋子，就要从刑官那里抢来鞭子。
沈春荣却不生气，挡在了袁飞的面前：“老哥，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打算，我相信他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
就在袁飞松了口气，以为可以跟沈春荣将事情谈开的时候，沈春荣却转过身，亲切的拉着他的胳膊说：“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我家冰冰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孩子，你放手去做事业，她不会生气的。今天这事儿，我会跟她解释。”
“还不赶紧谢谢你沈伯父。”袁不凡放下了鞭子，扔在地上，重新坐在床上，捧着脸，看着桌上的棋盘。
袁飞风中凌乱，被沈春荣拍了拍肩膀。
“少帅，救我，我不是奸细！”破天荒的，苏豪第一次开了口，双眸里似乎只看得见袁飞。
跟袁不凡和沈春荣比起来，苏豪更为相信袁飞，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袁飞骨子里的良善，而且在辉城的时候，他救过袁飞。
“父亲，沈伯父，要不让我？”袁飞犹豫再三，凑到了袁不凡的耳边，“我跟这个白无垢打过交道，兴许能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
更主要的是，他想瞒住陶桃的秘密，顺便还苏豪一个恩情。
袁不凡冷笑，反而伸手抓住了袁飞的领口。坐在他对面的沈春荣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开是喝茶。
“小兔崽子，当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憋着什么好屁吗？”袁不凡凑到袁飞的耳边，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乖乖给我伺候好冰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隐瞒什么。我不管陶桃是不是圣婴，但你要是跟她在一起，我就杀了圣婴。”
瞬间，袁飞眯起了眼睛，对上袁不凡的双眸时，他才惊觉自己的父亲没有老，甚至比谁都精明。
要是姜末还活着，要是父亲有了别的孩子，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
父亲到底还知道多少东西？关于白无垢，关于圣婴……
他不清楚父亲的深浅，也猜不透父亲的打算，为了陶桃的安危，他不得不暂时跟沈冰冰在一起了。
“听懂了没？”袁不凡松开了袁飞的衣领，慈爱的拍了拍袁飞的侧脸。
“我知道了，但我还是想亲自审问一下苏豪。”袁飞连忙站直了身体，发现袁不凡还盯着自己，瞬间领悟了其中的意思。
他看向沈春荣，恭敬的弯下腰：“沈伯父，请原谅我今天的冒失，并且允许我明日邀请冰冰共进晚餐。”
“哈哈哈！”沈春荣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冲着袁不凡说道，“孩子很上进啊，就让他审审吧！”
“好，刚刚输了一局，我也不想下棋了。走，咱们出去喝一壶。”袁不凡利落的下床，和沈春荣相继出去了。
袁飞让房里的士兵都出去，自己搬来个凳子，坐在了苏豪的面前。
“白无垢，你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大帅知道了圣婴的事情？”袁飞本以为苏豪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什么底细都给撂了。
苏豪张开干涸的双唇，艰难的说道：“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不可能，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陶桃的口信会在你那里？”袁飞激动的站了起来，觉得自己对这家伙可能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