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怕少壮、棍怕老狼”。
大汉比白头翁要大一轮还多，与人战斗的经验更是让白头翁望尘莫及。
而且，他从出生就注定的营生，让他早就没有了惧怕。
恐惧，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
白头翁面对大汉，毫无胜算，更何况，这里还有几个受了伤的人。
大汉的每一步，似乎都要将地面踏出个深坑来，花忘言看着，感觉地面都在颤动。
白头翁快步上前，挥刀引上。
大汉冷笑。
“你知不知道，人有多少块骨头？又有多少块肉？”
他这是想要击溃白头翁的斗志。
剔骨尖刀闪着寒光，一下下的砍向白头翁。
“你要多管闲事，我便让你多管一些。人有204块骨头，600块多块筋，杀一个人有时候只需要一刀。”
白头翁被他逼的后退了几步，勉强站稳，本来就苍白的脸此刻更加苍白，帽子已经被打飞。
白发散乱、嘴角出血、衣服上都是血道。
大汉却毫发无伤，此刻狰狞的看着他，笑道。
“我杀人可以用四千四百刀，只要最后一刀不落，你就死不了。”
他说的是真话，这是他们小皮门祖传的手艺。
白头翁明知道不能听他的鬼话，但还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大汉看出了他的些许慌乱，举起刀又砍了过去。
“就算我闭着眼睛，也能告诉你，这是你的脾脏！”
话音刚落，“嘶”的一声，白头翁身上被砍了一刀，衣服破裂，鲜血直流。
这一刀砍的不深也不浅，既能让白头翁感受到疼痛，还能让他继续站起来。
白头翁不是没有受过伤，他咬牙支撑住。
大汉笑道。
“我这次要捅你的肾。”
白头翁额角流下汗来，他知道大汉没有开玩笑。
他知道小皮门是干什么的，族人里也有人买过大汉的人皮面具，甚至在今天之前，他对小皮门这个门派毫无感觉。
他同大部分的人想法一样，既然江湖中有人需要人皮面具，那这个营生就没有消灭的必要。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刀没有划在自己身上，没有感同身受，总觉得自己会是人皮面具买家。
但现在这种自信已经荡然无存。
只要有小皮门这样的生意在，谁都会是小皮门刀下的供皮人。
大汉的刀已经带着虎虎风声冲了过来，白头翁心里想着他那句话，不由自主的便挡住了腰间，但“噗”的一声，大汉的刀捅进了他肝脏。
大汉笑着后退了几步。
“人的肝脏最不禁吓，我帮你先了结了这个痛苦。”
白头翁的眼神终于变得恐惧起来，他明白了一件事，大汉在折磨他，想要他痛苦而死。
房中传来了压抑又悲怮的哭声，是他的阿弟。
白头翁的心神更加慌乱，他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引开大汉，还是和大汉拼了。
他知道，自己只要一转身，整个人恐怕都要崩溃，大汉不出十步就会杀了他。
而选择站在这里，还可以拖一会时间。
但这点时间，对这几个人也无济于事。
风声呜咽，白头翁忽然笑了出来，他一笑牵动伤口，吐了一口血。
这恐怕就是背叛朋友的代价吧，如果能重来一次，他选择绝对不去认识许格是。
只是没有机会对许格是说一声“对不住。”
大汉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眼神中充满了讽刺和嘲笑。
白头翁眼睛充血，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了命，哪怕只伤大汉一刀。
或许这一刀，能给所有人时间。
大汉看出了他的想法，冷笑一声，变了刀法，想要直砍白头翁的脊椎。
“我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是怎么死的，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
白头翁在亮出后背的那一刻，感到了身后冰冷的铺天盖地的杀意，他知道自己彻底的技不如人。
完了。
他心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但那一刀却贴着他的背滑到了另一边，刀的余势让他向前冲了几步，跪倒在地。
花忘言激动的惊呼。
“明月！”
大汉刚才的刀是为了躲明月的银丝，才没有砍在白头翁的背上，否则此刻，白头翁已经瘫在地上了。
捡回了一条命，白头翁此时才发现血与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明月旁边站着灰头土脸的李雁。
大汉冷笑。
“又是你！上次在地牢我不想闹大，才让你占了便宜，你以为你能处处占上风？！”
明月不答，而是看向白头翁。
“受了伤，自己不会点穴止血？想要活活流血到死不成？”
白头翁知道她是关心，呆了一呆才说道。
“小心。”
明月的软剑已经抖开，像银蛇一般向大汉刺去。
她看不见，却能听的很真，大汉虽然招式毒辣，轻功很高，但还是躲不开明月如暴雨一般的剑法。
短短时间，明月已经刺出了一百多剑。
大汉躲得快，但明月的剑的更快，他身上的衣服被划成了碎布，还可以看到血在渗出。
明月冷笑。
“原来在山里，我教训凶兽的时候，它们的动作可比你快的多了。你猜猜看，我要是杀你，要花多少刀？”
大汉低头看了看自己，突然怒吼一声，扬起刀冲了过去。
他用的力量之大，让这把剔骨尖刀带出来的气势冲击的白头翁忍不住吐出血来。
明月丝毫不慌，在刀马上就要砍过来的时候，忽然翻身跃起。
风大、刀带起来的风更大，明月黑色帷帽被这风掀起，露出了她如玉的脸，和一双没有焦点灰蓝色的眼睛。
但也只有一瞬，她已经躲过了刀，反身用银丝缠住了大汉的手腕，猛地收紧，刀掉在了地上。
李雁这时飞速出手，点住了大汉的穴位。
大汉又惊又气又怒，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明月。
“你这贱女人。”
明月并不说话，勒紧银丝，大汉惨叫一声，手筋断了。
明月冷笑。
“你做了不少恶事，帮了祭山不少忙，我要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你要在三番四次挑衅我，我就让你尝一尝你那些刀的滋味。”
大汉瞪着她，却不再说话。
他虽然看不见明月的脸，但他心里清楚，明月会做到的。
李雁点完穴后，刚存起来的一点力气又几乎消失殆尽，他看着花忘言，有些愧疚。
“如果我没有受伤，会来的早一些。”
明月冷冷说道。
“你已经很勇敢，比我想象的要勇敢的多。”
李雁愣了愣，不知道这句话是好还是坏。
明月已经走到雷宝宝身边，不顾他的尖嚎，帮他接好了胳膊，唐运有些羞愧的扶着雷宝宝的肩膀站起来，看着明月，只能说声多谢。
他本来想着在明月面前能坐一会英雄，结果全都被这大汉给破坏了。
耳边传来一阵轮椅声，小孩正推着祭山过来，他的脸上是激动和兴奋。
“姐姐，我没有来晚吧？”
明月淡淡的点了点头。
“来的正好，不过你要受累了，这大汉，你也得带出去。”
小孩眼珠转了转，笑道。
“我听姐姐的，姐姐金口玉言，不但以前的话我听，现在的话我也听。”
祭山的脸藏在斗篷里，听着小孩和明月对话，只是默默冷笑。
白头翁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响箭的声音，是暗号！
是他的族人，发出的暗号。
许格是，有危险。
他没有进到祭山的机关术，但是进到了白头翁族人的埋伏。
祭山看向响箭发出的方向，喃喃说道。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师兄那么厉害，机关术却比不过我？你比他聪明的多，但还是差了一步？”
明月愤怒的转向祭山的方向。
祭山笑道。
“因为机关术的关键不是机关，而是人，用人做机关，才是最大的机关术。你能护的了许格是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明月冷笑道。
“要我就能护他一世呢？”
祭山愣了愣，冷笑无言。
唐运和李雁神色复杂的看着明月，抿紧了嘴唇。
明月说道。
“你也说了，机关术的关键是人，他只要会了这关键，这一世便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