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打了一辆车,刚钻进去,发现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拉开了另一边的车门,金越自然无比的坐了进来。
池岁忘记了,金越是自己的死忠小跟班,离开一步分分钟上吊割腕的那种……
不过,她是去接闺蜜,金越有必要跟着一起去吗?
思及此,池岁忍不住强调:“我过去接我的朋友。”
金越淡淡嗯了一声,望过来的眼睛一片无辜。
池岁同样圆溜溜的回望过去。
金越补了一句:“没事,我不介意。”
池岁想要咆哮,她介意!
司机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一脚油门直奔机场,一路的绿灯都不带停的。
车刚停稳,池岁飞奔下去,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光鲜亮丽、气场大开的宋薇如,宋宋,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好闺蜜。
——
半个小时前,飞机掠过大半个城市,在一碧如洗的晴空中留下了一道可爱的飞机屁。
宋薇如拉着行李箱出来,系腰中长款风衣、不规则针织短裙、袜靴,以及将脸遮了小半的墨镜,一身黑色气场全开。
渣男锡纸烫,渣女大波浪,随着行动轻微跃动的发梢将她的恣意随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亚于机场走秀的明星,若不是面容陌生,路人就差停下来一拥而上了。
一路上,回头率一直居高不下,不过宋薇如也习惯了,丝毫没在意,她走她的,别人干她何事。
走着走着,可能……
还真有点事。
宋薇如和别人相撞了。
出口处人多行李也多,她的行李箱不小心和别人的发生了友好的摩擦和碰撞,同时一股力量将她往后拽去。
大庭广众之下出洋相,这让她有何颜面面对她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刹那间,她心生孤勇,倔强的与万有引力做着斗争。
一分一秒的时间缓慢流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宋薇如担心的最终还是没有发生,后仰的她凭借着超强的柔韧性硬生生的给拗回来了,与此同时,挺直的后背也撞入了一个怀抱。
不过是一触即分,扶住了她的胳膊。
宋薇如诧异的转身,是被撞的那人,一个年轻的男人,身高腿长,干净白皙,戴着厚厚的眼镜片,似乎也有些意外她这“自救”能力。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像是搞学问的教授学者,温文尔雅,气质翩翩。
他的眼睛干净如琉璃,透露出一种对于广众的善意。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明明不是他的错,却一脸真诚的道歉。
也不像是以往搭讪的油腔滑调,而是给人很温柔很舒服的感觉。
宋薇如轻声说了句:“没事,谢谢。”
说着,便缩回了被他虚扶着的手臂。
落至他的手上的目光却有一瞬的停滞。那人察觉到了,缩了回去,礼貌的点头,离去了。
宋薇如继续她的步伐,他往里,她向外,两人背向而行,就像这茫茫人海中的陌生人之间的点头之交,转身便早已忘记。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大多推着行李脚步匆匆,他们的碰撞也是在自然不过了。
然而宋薇如却一直忘不了,忘不了那双手。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却有着这么一双手,虽然还算干净,却伤痕累累,死皮卷翘,纹路很深,不像是读书人的手,倒是有些像是手艺人的手。
她觉得很奇怪,见池岁还没来,自己又打不到车,打了一个电话后站在门口,又开始思索到底是何原因。
宋薇如有个习惯,看人,从一些微末的肢体动作、微表情或是衣着配饰来分析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工作生活,这个怪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在云南在世界各地的旅游胜地,她就喜欢端一杯咖啡坐在路边,看人。
——
池岁和宋薇如抱了抱,一连串的关心:“飞机几点到的?等了多久吧,叫你突然回来。”
然而不等宋薇如作答,池岁又开始自我检讨起来:“你知道的嘛,我一工作起来就很忘我,转头就忘记了……”
宋薇如也是快上飞机才和她说了回来的事情,她并不在意,只是吐槽池岁没日没夜的工作。
“你什么样儿我还不知道么?工作狂!”
“嘿嘿。”池岁乐了。
“你知道你刚才问东问西的样子像谁吗?”
池岁眼珠子一转,试探的问道:“大S?”
“村头王狗家的二婶。”
“……”
看着池岁吃瘪的样子,宋薇如一笑,拉开车门却看到里面还有一个人。
目视前方坐姿端正,面容冷峻寒气散发。
宋薇如:“???”
池岁皮笑肉不笑的解释道:“这是村头王狗家二婶的助理。”
宋薇如眼中露出一抹惊讶,“等我问问他答不答应。”
池岁一摊手,示意她问。
冷漠的金越吐出薄凉的几个字:“池岁助理。”
“真的啊。”宋薇如又看了他一眼,和池岁咬耳朵,“感觉有些熟悉,你从哪儿找了这么一位高傲的助理啊?”
他不从车里出来也就算了,连个笑模样也没有,好歹也是上司的朋友,他这态度宋薇如不禁想到了一类人,可又觉得荒诞不经,摇头否决了。
极会看人的宋薇如遇到了滑铁卢,她对于这个冷酷的男人还真看不出什么。
从哪儿找的?池岁想起初见金越时他那狼狈样。
“路边。”
宋薇如:“……”
想着等找个机会,要好好的盘问盘问,这个人看着并不简单。
接到了宋薇如,池岁自然要和宋薇如坐在一起的。
池岁弯下腰,隔着车窗对金越说道:“你去前边。”
金越端坐着像一尊佛,丝毫没有行动的预兆。
池岁和宋薇如对视了一眼,大眼瞪小眼。
宋薇如目光深深:太拽了吧。
池岁眼神安抚:习惯了习惯了。
金越还是去了副驾驶座,利落的开门关门再开门关门。
司机心疼哐哐作响的车门,哪管金越生人勿近的气息:“小伙子啊你手脚轻一点好伐,我们也不容易的。”
金越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抽搐了一下。
池岁见无措慌乱又拼命掩饰的金越忍不住想笑的冲动,眼底缀满了笑意。
宋薇如细心的发现了两人的小动作。
宋薇如和池岁坐在后排,窗外的风景开始倒退。
掐指一算,她们俩也有大半年没见了。池岁毕业后留在本地没日没夜的创业,希望早日成为创一代,而宋薇如作为一个伪文青,一毕业就追求自由和人生去了,在云南开了家客栈,日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潇洒过活。
“客栈经营得怎么样?”
宋薇如:“就那样儿,本来想着可以结识五湖四海有趣的灵魂,然而现实却是满地的鸡毛,各种鸡零狗碎的忧愁。”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一点池岁在创业的这一年里深有体会,她对宋薇如也是极了解的,看上去桀骜不羁,潇洒恣意,一心追求浪漫主义和理想化生活,拥有着旁人艳羡的诗和远方,但实际上,她心思敏感细腻,很容易钻牛角尖。
许久不见的两人叽叽喳喳像一对小麻雀一般聊了不少。
宋薇如看了一眼窗外,忽然问道:“这是去哪儿?”
“你家啊。”池岁见宋薇如的面色有异,“怎么?你这回回来叔叔阿姨不知道?”
宋薇如摇头,要是她那父母知道了,一准儿又要念叨自己大半个月,直接能把自己念叨走。
池岁:“去我家……”她的目光移到了前座的某人,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正散发着不满和拒绝的冷漠气息……
池岁只好转了话头:“去我家怕是不太……方便……”
原以为宋薇如会有些失望,没想到她却是眼睛瞬间一亮,一看就是被八卦点燃了:“怎么?有情况?”
池岁无辜的摇头:“没有没有。”
“还说没有,你这个样子,明明就是有,难道和异性动物同居了?”她深以为然的兀自点头,“让我猜猜是哪个,你的那个男神?虽说刚回国吧你俩八竿子都打不着,莫非是那个小奶狗?”
“你在说什么?”池岁装傻,忍不住想要捂住她不让她乱爆料。
司机也就算了,可车里还有一个金越呢。
这让池岁的面子往哪儿搁?
池岁使劲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宋薇如哈哈一笑,终于放过了她:“不逗你了,我早订好酒店啦,本打算和你腻歪几天再回去的,现在看来……”
“什么?”池岁精神高度紧绷,生怕她再说出点什么来。
“现在看来你很忙啊,一夜成名的感觉怎么样?”
确实,工作室算是正式起步了,池岁现在忙得团团转。
至于一夜成名的感觉,只能说,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