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勋很小的时候就被立为太子,因着皇上膝下就他一个皇子,且他乃中宫皇后所出,身份尊贵,故而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寄予厚望。
江勋自记事起便要学习《论语》、《孟子》、《诗经》、《左传》、《礼记》等等的书籍知识,他每天光是上学堂便要耗去七八个时辰,再课后还得跟随宫中的武术教习师傅学习骑马射箭。
这么多的课程一一学习下来,江勋叫苦不迭,只觉得十分疲累。
然而皇上对于他的教导却以严厉为主。他勒令那些教学师傅平日里要对江勋严加管教,在学堂间,江勋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需要受教的学生,而非太子,所以江勋一旦犯错,责罚亦然必不可少。
甚至于皇上许多次还亲自前往皇家学堂观摩江勋的学习情况,一旦江勋的成绩不尽如人意,皇上甚至于会亲自 体罚于江勋,对于教习先生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在这样的天威之下,教习先生们对于江勋的教导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在重重压力下,江勋整日里忙于学业,忙得就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
有时候江勋在课堂上偷偷睡了去,往往先生一个教鞭便又将他给打醒,在剧烈的疼痛中,江勋的睡意全消,便又连忙立起身子,跟着先生一起去学习读书。
放学后,江勋看着自己被打的通红的手心,一股子想要反抗的怒气由然从心中升腾而起,他从座位上站起身子,本想对着先生愤怒的呵斥一番的,不过当他的目光丛先生在脸上转移到他手中的那根长长的教鞭之时,江勋不免得又缩了缩脖子。
转过头去,江勋头也不回到跑出学堂,一路奔跑至后山处的密林间。
“殿下,太子殿下,您跑慢些,等等奴才啊。”
跟随在江勋身边的近侍正在替江勋说是着下学的书包,待见江勋一路跑远,他书包也不收拾了,便连忙走出门去追江勋。
他江勋跑得快,一眨眼就没见了身影,如今大雪纷飞,四片一处白雪皑皑,江勋方才跑步的痕迹很快的又被接踵而来的风雪掩盖,侍卫没法儿江勋是往哪个方向跑的。他一拍脑门儿,连忙叫来学堂伺候的人一同找寻太子殿下。
“去他的太子,谁爱当谁当去,我再也没法忍受了!”
江勋一路沿着后山里奔疾,直至跑到了一处密林间,他这才停了下来,他伸手抓着地上的白雪,待白雪捏成一个雪团儿之后,便是用力将血团朝着周遭的树干上砸去。
一边砸江勋还一边愤声怒骂,以此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平之气。
树干上本坐卧着一个少年,原本他正安静的坐于树上观赏着周遭的雪景,不料想偶然听到了这么一通抱怨之语,听到来人自称是太子。他心中好奇,便是循声望了过来。
只见树底下立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小孩,他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唇红齿白,看起来倒是伶俐可爱,只是他的脸上被一层怨色所笼罩,看起来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少年盯着江勋的动作,待见他抛向树干上的雪团尽数都被反弹至自己的衣襟后,他从树上跳了下来,开口便道:“别再扔雪了,你的衣服已经尽数被雪打湿,再扔下去,只怕你要得风寒。”
蓦地看到少年从空中飞到自己的眼前来,江勋顿时吓了一大跳,他连连退后两步,当下便戒备的望向少年,连声问道:“你是谁?”
看着江勋一束子如临大敌的模样,少年突然心生了些许逗弄之意,他板着张脸,不咸不淡的开口回:“我是谁?你这个小孩儿不知我的身份便在这里大肆吵闹,叨扰我而不自知,可恨。”
江勋听他一番话有些云里雾里,这人说半天也没有讲他到底是谁啊!
不过这个人看起来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他穿着白裘,气质清冷,苍白的脸色间神情恬淡,倒有股子不食人间风尘的气韵。
江勋从来未在宫中看到此人,但是刚才他亲眼看见此人从天而降,形若谪仙,难不成他是仙人?
“不算,不过飞天遁地倒没什么问题,对了,我刚才听你说你不想当太子,那你想当什么?”
江勋被他一问,便老老实实的回道:“随便当什么都比当太子好。”
言罢,他望向少年,目光骤然多了些一样的内容,上前一步,他抓住少年的衣襟,忙开口道:“仙人,不如你收我为徒,我跟你一块儿修仙吧。”
“这也未尝不可,只是我收徒弟偏爱些天资聪颖的,愚笨之人我是不会收的。”
“我很聪明。”
“既然你自认为聪明,那你且告诉我,何为君主之道?”
“君主之道……”
重复着少年这句话,江勋一时有些犯难,他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懂什么是君主之道。
少年对他摇头道:“你既不知,那我也没法儿收你为徒了。”
少年走到他身边,伸手捏住了他的衣领,待用内力烘干了他的衣服之后,他朝着太子开口道:“回去吧,你的人找过来了。”
太子听他如此言语,便是回头一看,待不远处的设为正逐步的朝着此处搜寻而来。
等他再回过头,少年早已不见踪影。
对着空旷的树林,江勋大声的出言问道:“你能教我吗?教我为君之道?”
然而树林间并没有任何回应的声响,好似少年已经离开。
“太子殿下,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跟奴才们回去吧!”
侍卫们一个个的立在江勋的身后。
得不到回应,江勋只好转身,然而在转身的雪地间,他看到雪堆上写着两个打字。
‘夜半’
到了晚上,江勋怎么辗转反侧都睡不着,他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地朝外走去,才刚刚走出宫门,便见白衣少年立于门口。
“嘿,你还真的来了!”
一看到少年,江勋便喜不自禁,他觉得少年能来,必定也是看重自己,如此可见自己修仙有望。
少年说如果想要修仙,那必得心思纯净,他得了解江勋心中的怨愤之气来源何处,如此才可以办好的帮助江勋修行。
江勋不疑有他,便将心中的烦闷与苦恼一股脑儿对着少年倾诉而来。
说完了久藏于心中的抱怨之后,江勋只觉得浑身轻松,而更让他高兴的是,少年告诉自己等到了明天之后,他可以减少一些学习的课程,早上也不必起得那么早去学堂了。
江勋对于少年的话有些半信半疑,而等到了第二天,他当着发现一切是事情都尽如少年所说之后,他越发认定少年有仙术,如此对少年越发的尊崇起来,平日里有什么心事也对少年一一诉说。
而少年渊学广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说所言都新奇有趣,原本在学堂间枯燥的知识在少年的诉说下显得是那般的有意思。
不知不觉之间,江勋在少年那里学到了很多的东西,而他的心情也由一开始的暴戾逐渐的转为平和,也不再会因为一点事情便心情烦躁了。
“何为君主之道?”
御书房内,皇上询问着面前所立的江勋。
“君主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看着面前将君主之道说的井井有条的太子,皇上的面容间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十年过去,太子愈发稳重,他任用贤能从善如流,看起来就如朝阳新竹,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
“父皇,方才所说的话是君主要对百姓尽的责任,一定心含百姓,心忧天下;然而除了要对百姓尽责之外,君主必定也要对自己尽责,君主要戒躁戒躁、修身养性,力求福寿延绵,只有君主自己的心境平和才可活得长久,才能更好维护国家稳定。”
“好,好!”
年过半百的皇上拍着手掌,对于江勋的这番言语十分满意,他笑道:“你这些年以来的进步倒是很大,如此多亏江信了。”
江信?
太子听到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他忙道:“父皇,这些年以来并非是江信教导我,而是……”
江勋的话再见到进门而来的那个身影时渐渐息声,转而他的神情显露出难以置信。
因为前来的那个白衣少年便就是日夜陪伴于自己的那个仙人。
如今看见此人前来御书房内,江勋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多年受了蒙骗,指着来人,江勋的声音哆哆嗦嗦。
“你……”
“太子,我叫江信,是你的堂兄。”
看上江勋青白交加的脸,江信笑吟吟的对他做着自我介绍。
江信,乃是皇上亲兄肃亲王江宇之子,十年前江宇战死沙场,江信入京继承王爵,之后便一直由京都大学士李祥教导。
“太子,当年若非江信对朕提议减缓你的学业压力,朕还不知当初的严厉教学方法有错,如今你之所以可以成材,江信功不可没。”